当阿宏被放出来的时候,吕氏族人都神情复杂。
谁能想到,将阿宏救出来,靠得不是族长的面子,而是族长夫人的面子,他们也是经此一事后才知道这位夫人的姓名。
这事说来有些好笑,甚至有点儿戏,阿宏偷了东西,但还没有带出去,军营其实只是暂时收押,每日让阿宏学点拼音,干点不重的活,阿宏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被抓了。
他能被放出来,则是族长夫人作保,她和阿宏都写了保证信,这才叫阿宏不必在军营里把课本都看完。
阿宏家人虽说未必感恩戴德,但起码对细柳多了几分尊重。
毕竟他们后来亲眼看到,商人们并不如何高看族长。
“我听商人说了,那是因为和他们做生意的是夫人,不过……族长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家中女眷?”
“还不是因为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族长也不过是庄稼汉,哪能和商人比心眼?”
“倒也是,妇人心眼多,正好和商人互相算计。”
阿宏的家人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们可不想让人知道,在家中备受折磨几日后,他们一家人是放弃了脸面,跪着求夫人想办法。
他们倒是希望族长能从夫人手里收权,毕竟他们可以用亲戚关系去压族长,却压不了夫人啊!
夫人说到底还是外姓人,她不肯的事,他们很难强求她,一个外姓人为吕氏族人奔波,放到哪儿都说不太过去。
但这话如今不能说了,经过这件事,他们就知道在商人眼里,夫人比族长重要。
一旦闹大,他们总不能逼夫人去死吧?夫人死了,谁来接手这一摊子事?
而且他们还能从另一个角度安慰自己,阮地是女人统治,更爱用女人,阮地的商人亲近女子,这似乎也不是很没廉耻的事,只要不扯上男女之间见不得人的事,那么勉强就还能接受。
阮地来的商人里还有不少女人,他们本也抗拒和女人直接打交道,经此一事,就可以推自己妻子去了,自己也少了很多麻烦。
起码不会被人在背后说他被阮地妖女勾引了。
徐细柳便趁机招来族人,将冬日商人要雇人烧砖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商人们的意思是,男女都可,工钱按数算,干得多便挣得多,不过就怕你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干了多少,到时候两边都愤慨,下不来台,我有一法,我子和阿宏都识得几个字,会一些算术,叫他们去算,也好跟商人那边的管事核算,倘若那边要占咱们的便宜,咱们也能去理论。”
来的都是一个家庭的家长,全是男人,他们也是头一回被女人指挥,和女人商议,都有些不自在,全都不肯抬头去看徐细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