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泽缓步走向人群深处。
周围的人群仓惶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知知深埋着头。
每一寸皮肤都感受到他逼近的气息。步伐声清晰、愈加沉重。
撕裂她紧绷的神经。
她闭上眼睛,双臂本能地环抱至肩,眉头深深皱成一团。
甚至一时忘记了身体的痛苦。
终于,步伐声停下。一个身影定格在她面前。
她微微抬眼,视线映入一双黑色皮靴。
薄司泽低头俯视着她,那双冷冽的眼睛里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黑暗深处,那闪烁的瞳孔里,波动剧烈,难以控制。
看着她的脸,男人预想中的愤怒没有如期爆发。
首先想起的是她逃跑前那个晚上——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捧着她的脸,低声喃语:“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们两个。”
他说那句话时,浑身的温度都为之燃烧。
而眼前的现实对薄司泽来说,显然是比背叛和陷害还要让他冒火的事。
无法掩饰的嘲讽,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回放。
永不宁息。
男人的手垂在身侧,指尖用力捏住,骨节突起。
仿佛要将某种东西捏碎。
又随即松开。
这样反复捏紧又松开好几次。
他们之间的沉默,像是一场无声的战斗。
突然,薄司泽 “嗤” 地笑了一声,眼神跟钉子似的,死死地钉在她身上,一刻都没挪开。
“做事还是这么毛手毛脚,”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冷淡得紧:“你拍拍屁股走人,有没有想过那些帮你的人,会落得什么下场?嗯?”
心里原是想问,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丝毫没想过我?
可一想到上回自己把心窝子都掏出来,只是“犯贱”。
算是长记性了,有些话,烂在肚子里也比说出来强。
知知看到他还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谈论着随意处置别人的生死。
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直望向他:“我这次走不掉,下一次还会走。”
“下一次走不掉,再下一次还会走。”
她的眼神带着股狠劲儿,让他心里 “咯噔” 一下,有种熟悉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他见过许多次这样的眼神。
属于那些倒在他手下、死不瞑目、含恨而终的人。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
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在他的心底交织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