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处厚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他就成傻子了。
二人当即低下头耳语。
“老爷,秦扶清前几日就来县里了,对城里的读书人下战书,嘲笑他们无能,他这是有备而来啊!”
黄处厚慌乱骂道:“废话,本官也看出他是有备而来,可现在要如何解决?”
也怪他刚纳了个十六岁的小妾,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一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前几日也有听说此事,可都当做耳旁风给掠过了。
这回好了,怎么就叫这人折腾到自己面前了呢?
“知县大人,您是在商讨什么,难道这些事情您知道不知道,还要问旁人吗?”
秦扶清悠然地逼迫黄处厚,这会儿他已经占尽优势了。
黄处厚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本官当然有所知,旱灾蝗灾,乃是天灾,就算本大人是知县,也没法让老天爷降雨,赶跑蝗虫。百姓靠天吃饭,总该有自己解决饿肚子的法子,本官只有人力,没有天力,你意欲本官何为呢?至于你说的那些强买强卖,商人做生意,定价几何是他们定的,不是本官定的,百姓不买,那就不买罢,为何不买还要嫌贵?为何只有一部分人嫌贵,其他人却没有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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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晃脑,说着自己强词夺理来的道理,差点没把让百姓反思自己为啥买不起粮食给说了出来。
一瞬间,秦扶清好像在黄处厚这张肥头大耳的丑陋面貌上看到了前世诸多资本家的嘴脸。
丑,是真的丑。
自己吃饱了肚子,把食物踩在脚底下,反倒责怪那些吃不到食物的人为何不努力。
真是人为鱼肉,他为刀俎啊。
秦扶清气笑了,“黄大人,知县大人,您是想说,这些事情您不仅知情,而且并不当回事,是吗?”
黄处厚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本官可没这样说,只是你想让本官如何做呢?开仓放粮,那要听朝廷调令,本官可作不得主。天灾人祸,人力总有所不及,你若是有法子,为何做知县的是本官,而不是你呢?”
“大人的意思是,我若有本事赈灾,就由我来做?”
“是了,你若无能,便别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
秦扶清闻言,一句话都没有再说,拂袖离去。
这场辩论,看似是黄处厚赢了。他毕竟是知县,俗话说,灭门的知县。
在睢县这个地界,别人就是再怎么不服,也只有他黄处厚的官职最大,说话最有用。
只是在明面上赢了这场辩论,黄处厚心中仍然不安。
当天晚上,李家人就找上门来,请求黄处厚做主。
与之同来的,还有睢县其他四五户有头有脸的人家。
这些乡绅,明面上关系不和,实际上关系错综复杂,多少年的联姻,早已经让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前几日李家地盘卖便宜粮食引起其他人怀疑,今日李家带人抢粮,遇到一众读书人,又听闻外来的举人闹到县太爷面前喊冤,才琢磨出来不对劲。
“你说这卖粮的,和这个秦扶清,好像是同个时间来咱们县里的,保不齐就是一伙的!”
“他图什么呀!一个外地的,离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竟然管起咱们的家事了!黄大人,我看他这不是要打我们,而是冲着您来的呀!”
厅堂之上放满了几大家来时带的礼物,都是民间普通百姓想买都买不着的宝贝,大喇喇地放在黄处厚面前,放平时,他早已经开心起来了。
可现在听着几个人说的话,他心里是越来越不舒服,怎么想都不对劲。
什么啊,平日里好处大多数都叫你们得了,老子还得给你们擦屁股,现在有人找上门来闹事,怎么就怪我了呢?
若不是李家这些人吃相太难看,把百姓逼得苦不堪言,怎么会闹到今天这地步?
天灾对于穷苦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可对于李王刘陈这些乡绅来说,每次天灾,都是他们家产变多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