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沛都听傻了。
每一句都很震撼。
秦扶清骂了樊讲师?
秦扶清帮他姐姐骂了樊讲师?
顺带着把叶茂生给骂了?
“狗日的!他竟然敢看我姐!早知道我刚才看见他就踹他两脚了!”陈沛咬牙切齿地,只觉得秦扶清骂的好!
还有那樊讲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他姐姐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容不下她去听课了,姐姐去听,还是给他面子了呢!
“老匹夫仗势欺人!品行败坏,我呸!”
陈沛骂完,看向秦扶清的眼神里很是感动,“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姐那性子,肯定又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面子都是给别人看的,她那人好面子。”
秦扶清丝毫不在意,就算和陈沛不是朋友,他也会帮陈蓉,不过就在刚刚,二人就是真的朋友了。
“蓉姐向我打听了你的住处,并没有骂我,看起来有些伤心,不过好像也想明白了,愿意放手让你尝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知为何,陈沛反而有些失落。
“想做的事情?”他嘟囔着,也没有原本想象的那么惊喜,“我想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慢慢想,不急,找准方向再上路。”秦扶清安慰他。
吃晚饭时,天色都已经黑了,众人猜测,官府是找叶茂生去了,随时都有传唤他们对簿公堂的可能。
秦扶清便打算这两日不出远门,在家待命。
只是他有些嘀咕了广德府百姓的八卦程度,不到两日,全城人都快听说了此事。
书生偷窥人老珠黄的仆妇洗脚,反被人报官。
如此荒唐之事,惹来无数人发表意见参与讨论。
男人们几乎都站薛福这一边,认为只是看了一个年纪大的女人洗脚,一个秀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应该是仆妇的荣幸。
还有人为仆妇报官一事感到愤怒,说这要是他们的女人,他们就要如何打着管教。
只有极少数读书人,认为薛福做的不对。君子非礼勿视,女子的脚比较私密,隔墙偷看并非君子之行。
女人们倒是可怜那个无辜的仆妇,被人看了脚,还要被人辱骂人老珠黄没什么可看的,气都要气死。
可她们再气,也没地方发表看法,对家里人说的多了,反而招来父兄的不满。
年长的女性长辈劝阻她们,也都是让她们顺从一些,还有就是务必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叫登徒子给占了便宜去。
不然下场只会比冲突里的仆妇更惨。
甚至还有些人,责骂仆妇不知检点,为何要在院中洗脚,青天白日的,肯定就想让男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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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秦扶清也都听到了,气,也没多气,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不是吗?
陈沛倒是气的不行,薛福听到外面那些话都是维护他的,也时常对其他室友愤愤不平,一说自己压根不屑于偷看花大姐,又说花大姐就是个浪荡的女人,谁知道从前是干什么的。
这话可不能让花大姐听到,不然非拿着擀面杖去敲薛福。
等了两天,王崇礼找到秦扶清,说了一个不利于他们的消息。
叶茂生离开广德府了。
“离开了?他去哪了?”
“应该是回家了,他住在城郊庙里,我听庙祝说他那晚回去收拾东西,当天夜里就跟着马商离开了。”
王崇礼道:“此事至此,既无人证也无人证,你们若是执意要追究,只怕闹上公堂,反要挨板子。你是秀才,不用下跪也不用挨板子,可她是当事人,只怕少不了要吃苦。”
言外之意,他也在劝秦扶清算了。
主要是王崇礼身上的压力也不小。
他压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今天这地步,沸沸扬扬的,都传知府大人耳中了。
知府大人认为薛福的确品行有问题,无伤大雅,一个仆妇而已,看就看了,“闹上公堂来,难道还要本官判弄瞎他双眼不成?”
真要传出去,反倒对读书人的名声有影响。
要王崇礼来看,这件事确实不至于闹那么大。
秦扶清抿唇皱眉,一言不发,心中不服。
花大姐也怕事情闹大,反给秦扶清添麻烦,她自己也怕挨板子,连忙道:“秦少爷,要不就算了吧?”
“就这样算了?”秦扶清反问。
“如果你实在气得慌,我叫薛福私下给你们道歉。”王崇礼道。
他做捕快多少年了,谁说没说谎,他从没判断错误过。
薛福那人心里有鬼,稍微一诈,就能让他服软道歉。
“算了吧,”秦扶清拒绝了王崇礼的好意,“多谢王大人,能遇到您这样的好官,是百姓的幸事。”
“就是,俺也不想看到那个瘪犊子了!”花大姐愤愤道。
王崇礼面上无动于衷,实际上被夸的有些飘飘然。案子结了,此事就算翻篇,知府大人也没多问。晚上回家时,王崇礼打了一斤酒,买了卤菜,他娘子迎上来接过酒菜,为他脱下外袍,换身薄衣裳,叫下人把饭菜端上来。
二人各坐一边,他娘子问道:“夫君心情不错,可是案子有结果了?”
最近城里人都在聊书生偷窥一事,他娘子作为知情人之一,也很是关心。
“哎,此事只能小事化了,结案了。”
“就这样结案了?”他娘子还有些不甘心呢。
“不结案不行,以后莫要提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崇礼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成想,第二日,樊大通一副檄文横空出世,就书生窥妇一事,发表意见,并在文中痛骂世风日下,女子不复古时之端庄静美,总想着抛头露面,牝鸡司晨,与男人一较高下,失去女子顺从的美德。
樊大通是望岳书院的夫子,又是讲学广场的常驻讲师,退休官员,在广德府城中有不小的名望。
此文一出,陈蓉等人还有“助纣为虐”的秦扶清,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全城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