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珏跟着赵靖习武,练得是大开大合的功夫,每日打磨筋骨,怕他营养跟不上,家里就没断过肉蛋。
除此之外,赵靖还会写张单子,请秦扶清分开去药堂购买药材,拿回来煮泡了让花珏泡澡。
这方子是赵靖小时候练武,蔡飞专门请人配的方子,特别适合习武之人使用。练武吃的是青春饭,年轻时候不觉得跌打损伤有多伤身,可等到老了,从前的伤就成了回旋的子弹,要人命的疼。
赵靖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可他见过军营里很多老兵,到老时忍受不了伤痛折磨,上吊自杀的都有很多。
秦扶清认为,既然这药材方子有这么神奇的作用,那赵靖也应该泡一泡,万一有效呢。
可惜配一副药材就要三四两银子,养俩武夫,确实有点烧钱。
赵靖也没从前那么洁癖,他让花珏泡了之后,加些温水他再泡。
对他来说不一定有用,多少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花珏有些不好意思,非要师父先泡,可他拗不过赵靖,每次泡在药浴桶里都像是泡在蚂蚁洞里一样,坐卧不安,一到时间,脸上满是汗水,急忙从桶里跑出来。
等他离开房屋,关上门后,赵靖才脱下衣服,露出孱弱许多的身躯,被秦扶清扶着进桶里。
水里重新加了热水,比不上第一回洗的烫,不过也还好,闻起来有股特殊的草药香。
秦扶清试试水温,问赵靖道:“我手天天写字也累的很,等老了会不会落下病根?”
赵靖沉默,习惯了秦扶清奇怪的问题。
“应该会,你也泡泡。”
“好,我也泡泡,我每次如厕后都洗手的,花珏也是,泡澡前都要先洗回战斗糟,生怕你嫌弃他。”
赵靖轻笑。
“我没嫌弃你们。”
外面蝉鸣不断,赵靖泡在手里,觉得四肢酸软,人也飘忽忽的,脸上却不断冒出热汗。
秦扶清突然问他道:“赵靖,你见过的人中,有名字里带‘军’字的吗?”
“哪个军?”
“军人的军。”
“没有。”
“你说这是为何呢?”
“你都是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问题,我怎么知道呢?”
“我以前见过不少名字里带军的人,但现在,几乎从未遇到过名字里有军字的人,我想,这个字可能有时代的印记。”
“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一句话吧,兵过如篦,飞过如筛。”
“嗯,是有一些士兵的风气不太好,但那……”赵靖本想反驳,可一想到自己从前那些手下,确实当得起这句话。
还有蔡飞手下的其他人,所到之处,雁过拔毛,苦不堪言。
“人们给孩子取名字,通常都是有寓意的,寄托着好的期望。但军字在老百姓心中就和匪差不多,不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匪徒,所以也很少有百姓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带军。”
秦扶清总是能把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说的很有道理。
赵靖沉默片刻,“那你在哪里见过给孩子取名带军的人?”
秦扶清嘿嘿一笑,“这是秘密,总而言之,那里的人把军人当做可信任的靠山,认为当兵是荣耀,是天职,所以才会给孩子如此取名。”
“这是时代的印记,是不是很有意思?”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赵靖有些想笑,习惯了秦扶清的胡言乱语异想天开后,他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很有意思,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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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扶清泡好了手,修长圆润的指头被他泡的发白发皱,伸展十指,却没了原本的僵硬滞涩之感,看来这药材还真挺有用的。
他拍拍赵靖裸露在外的肩膀,叹口气,“所以啊,你也要多读书,没事劝劝花珏,别总是一读书就跑去练武。”
赵靖忍不住黑线。
兜圈子兜了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劝人好好读书?
花大姐听秦扶清说药浴水解乏很有效,坚决不肯让那四两银子的水浪费。
一桶桶舀出来,再添些热水进去,晚上拉着三个女儿一起泡脚。
花佩傻乎乎的,和母亲姐妹围坐在泡脚盆边,总是晃着脚丫子,挑出洗脚水来,把旁边几人溅的直抗议。
花大姐带着女孩在院子里泡脚,对秦扶清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他行事规矩有度,花大姐也知道他和赵靖人品,更何况夕阳都快落了,吃罢饭,赵靖和秦扶清都在房里。
除了他俩以外,家里就只剩花珏一个男孩。
洗个脚丫子,哪还有避嫌的道理?
偏偏秦扶清得罪了一个心眼小的读书人。
叶茂生自从上次被秦扶清当场辱骂,之后可谓是丢尽颜面。从前围在他身边的好友都劝他要大度,一些不怎么熟悉的士人一见他就笑,显然他色狗外号如日中天,如雷贯耳。
早就在广德府的读书人之中传播开了。
这叫叶茂生如何能忍?
他经过多方打听,终于从一众读书人中找到了与秦扶清一墙之隔的人,然后拉关系,其中有一个叫薛福的读书人,因为不喜陈沛,连带着与陈沛走近的秦扶清也不喜欢,便与叶茂生勾结上,向他透露了一些情况。
“什么?你说秦扶清出门游学,还带着通房侍妾!?”
“是啊,他家中每天都有女子大声喧哗,听着就不像是正经人,一口一个秦少爷的,好像还有个仆妇是专门伺候他们的。”
“如此淫乱!竟然还敢指责我们?他才真是伪君子!”叶茂生都快气死了,心里又有些嫉妒。
因为薛福说了,他们住的院子价格不便宜,所以几个读书人拼凑够银子才得以住在这里。
再看秦扶清,单独租住一个大院子,出远门还带侍妾通房。
人比人气死人。
经过缜密的计划,叶茂生和薛福打算揭穿秦扶清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