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没有说出,秦扶清早就被蔡飞扣押一事。
梁雍温和地笑着,“原来就是这件事,玄鹤道长请放心,本王一定不亏待他。”
玄鹤心中狞笑,面上却做出感动之色,他交出那几页纸,“既然如此,贫道也就放心了。蔡飞的账本实在太厚,若是一次拿完,恐被他发现,这几页是贫道抄来的,请王爷一观。”
梁雍看完那几页纸,确定就是自己想要的账目。对能干的玄鹤越发满意。
“玄鹤道长,本王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玄鹤嘴角勾着笑,一双眯缝眼里看不出情感,“王爷说笑了,贫道又何尝不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明主呢?”
二人对视一眼,继而都笑起来。
玄鹤也曾想骗梁雍服下丹药,可梁雍警醒的很,他虽然不知道玄鹤在丹药里动了什么手脚,可也知道敬而远之。
单看蔡飞如今的情形就知道了。
那药不对劲。
还有府里的尹红雪,她时常头痛发疯,梁雍请大夫给她看,怎么看都没用。
尹红雪求他,让他找玄鹤求药,说只要吃了玄鹤道长炼的丹药,她就能好起来了。
梁雍并没有求玄鹤,而是花重金从别人手中买来一颗丹药。
尹红雪吃下去后,果然轻松很多,许久再未犯过头疼发疯的病。
是玄鹤道长医术高超,宛如神仙下凡吗?
梁雍请太夫检查药里的成分,并未发现奇怪之处,无色无味也无毒。
那它的效用,是哪里来的呢?
蔡飞沉迷播种,短短两个月,府内就有七八个侍妾传来有孕的好消息。
可紧接着就传来北凉异族在坊市杀人的消息。
原来是北凉人不满于盐巴的价格,与售卖食盐的商人起了冲突,冲动之下,将商人给杀了。
那些北凉人被抓入天牢,蔡飞想都没想,便下令杀了他们。
他和北凉人有世仇,从来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异族。
谁知道没过几日,北凉那边就传来集结大军,要攻打镇安府的消息。
蔡飞这才有些急了,他正从北凉那里招兵买马,明年还要造反,现在北凉提前反了,岂不是耽误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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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蔡飞又派人前去谈和。
北凉人能做生意,就不会想发动战争,蔡飞答应他们,卖给他们的食盐还是从前的低价,糖和茶的数量也比从前多。
只此几条,北凉异族就没要打仗的消息了。
可这几则消息传遍镇安府后,很快就点燃了民众的怒火。
按理来说,太守府和北凉人的协商并不会告知民众,可商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盐价涨跌全凭着蔡飞一句话,他说涨,商人也不得利,他说对北凉人跌,原本一石食盐可以换五匹好马,如今只能换两匹甚至一匹,其中差出的价格,都是他们来补。
这是什么歪理?又该找谁诉苦?
商人将对北凉人的优待传到百姓耳中,百姓也怒了,纷纷痛骂蔡飞是叛国贼。
对异族卑躬屈膝地讨好,对他们这些老百姓却百般欺凌。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民众之心,早就被逼到绝路,北凉人能买到平价盐巴成了压死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余头家里忙活一年,养了八十多头羊,卖来的钱只够全家人一年省吃俭用的盐巴。
家里养羊,他们却吃不起羊。
得知北凉人几头羊就能买回一大堆盐后。
老余头在村口的枯树上吊死了。
一夜之间,镇安府血杀之声四起。
民众造反不知几何。
赵靖又要带兵出去了。
可这次,秦扶清拦住了他。
“赵靖,你不能去,百姓没做错什么。”
赵靖看着他坚定的脸,不理解。
“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我们的使命,我是士兵,将军的命令不得不听从。”
“即便是错的?”
“就算是错的。”
秦扶清双手颤抖,可还是没松开他的手,“我不想亲眼见你去送死,你此次前去,必死无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有些东西你胜不了就是胜不了!”
赵靖掰开他的手指。
褐色的瞳孔坚定地看向秦扶清。
阴沉的天空下起雪来,一粒冰晶飘落在赵靖的睫毛上,他说:“那又如何。”
好一个那又如何。
犟驴一个。
秦扶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靖带兵离开。
府中气氛陡然紧张,平日里准时的晚饭,也没人送来。
屋里的炭火快烧没了,香草把仅剩的几块煤堆起来,想让它们烧的慢一些。
不知何时,府里传来兵甲碰撞声,还有厮杀惨叫声。
香草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扶清对她道:“香草姐姐,你在床底藏好,我该走了。”
香草不安地问道:“秦少爷,你要去哪?我能跟你一起吗?”
秦扶清摇头,坚定地让她钻到床底。
“这里比外面安全,你躲好,天一亮一切就会结束了。”
赵靖带兵离开是个信号,镇安府之乱单靠他一个人根本无法镇压,蔡飞只能源源不断地派出府中兵力。
今夜太守府兵力亏空,其他数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只要将城门紧闭,赶在援军到来之前杀死蔡飞,一切就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