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胡一蝶眼中积年的恨意如烟消散,亦回以同款灿烂笑容,在心底温柔诉说:“亲爱的小孩,看看现在的咱们,多了不起。一路摸爬滚打,从苦难深渊走到今日,你永远是我的骄傲,谢谢你的坚韧,我爱你。”
太阳雨洒落,晶莹水珠折射光芒,似时空交错的帷幕,两端的她静静对望,这一刻,所有悲苦都化作前行的力量,伴着车轮滚滚,驶向新生。
山风呜咽着,在同这片伤心地做最后的道别,刘向东抬腕看了看表,迟疑片刻后,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胡小姐,咱得抓紧了,再耽搁下去,到殡仪馆怕要赶不及流程。”
胡一蝶缓缓收回凝视的目光,她微微颔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句:“好。”
几人无言地收拾好工具,快速上了车。
商务车引擎轰鸣,离开了这片土地。
殡仪馆的铁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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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室内,胡一蝶轻声对尸骨说:“奶奶,姐,别害怕,我们一会儿见。”
她把尸骨交给工作人员,直至看着火焰将匣子吞没。
待一切归于灰烬,她机械地接过两个骨灰盒,滚烫的泪滴落在盒面,洇出一小片湿痕,这才转身迈向车子。
车子日夜兼程,窗外的景色由连绵山峦化为广袤平原,再到车水马龙的城郊。
饿了,便在服务站匆匆扒几口饭,累了,就在车上小憩一会儿,一刻都不敢停歇。历经两日一夜的奔波,望京那熟悉的霓虹灯火终于映入眼帘。
车子缓缓驶入周锦云所在的小区,胡一蝶老早就通知了周阿姨她们,听闻陶晶莹骨灰归来,一家子老小早已在楼下翘首以盼。
车子停稳,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抱紧骨灰盒下车,抬眼便撞进那一道道满含期待与悲戚的目光里。
她眼眶瞬间酸胀,鼻尖狠狠一酸。
轮椅上的周锦云形容憔悴,目光混沌,往昔灵动的眼眸如今只剩一片茫然。
岁月与执念将她的神志啃噬殆尽,她盯着那骨灰盒上女儿的照片,脑袋机械地歪来歪去,嘴唇抖动许久,才艰难挤出一个字:“谁啊……”
那声音干涩沙哑,像一把钝刀割在众人的心尖。
盼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小小的身子箭一般冲过来,双手死死抱住骨灰盒,号啕大哭:“妈妈,妈妈,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哭声凄厉,揪得人心肝俱裂。
胡一蝶忙蹲下,将盼儿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周锦云肩头,大家围成一团。
书鹤伯伯老泪纵横,抬手抹泪,一向乐观爱笑的琴姐也别过头去,双肩微耸,任泪水簌簌滑落。
这场跨越生死与岁月的重逢,在悲恸哭声里,湿了所有人的眼眶,也暖了所有人的心。
胡一蝶将陶晶莹的骨灰郑重交予周阿姨后,姜润谦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响起。
她怀里那装着奶奶骨灰的盒子,此刻似有了别样的温度,暖着她一路回姜宅。
姜宅内,暖灯错落交替,一派温馨。
姜润谦坐在轮椅上,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大门,等着胡一蝶的身影出现。
他消瘦了许多,但即便被困于这方寸轮椅之间,也丝毫不折损他周身的矜贵气质。
他微微倾身向前,目光带着几分急切。
厨房中,田恬身着一袭碎花围裙,挽起的袖口露出纤细的小臂,双手在洗菜池里忙碌不停,清澈的水流欢腾地冲过鲜嫩的蔬菜,锅里还炖着给胡一蝶暖身的高汤。
一旁的家佣手脚麻利地配合着一起做饭,有条不紊。
两人时有低语,轻声商量着哪道菜是胡一蝶的最爱,该多备些食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