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次宴请的主持是徐绩,可不久之前宫里送来消息,陛下将亲至四海堂,这一下关外月他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各国使臣之前也不知道大宁皇帝陛下要亲自来,大宁宰相亲自设宴款待他们这规格已经足够高了。
陛下亲至,这就意味着今天这晚宴就不仅仅是一场招待。
陛下的临时起意,也是对长安城里接待如此规模客人,各部衙的能力是否合格的一次检验。
“叶少卿来了没有?”
“还没有,刚才派人问过了,说叶少卿已经在来的路上。”
“派人再去催一下。”
关外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见多识广的寺卿大人,在叶无坷没在他身边的时候,竟然会有些底气不足。
陛下要来,说不得有人就会在宴席上提及叶无坷对车海国使臣的处置,这是鸿胪寺之前没做预案的事,万一气氛闹的不和谐该怎么处置?
陛下既然要来,那别说京城各部衙的大员都会来,就连已到长安的各地封疆大吏也都会来,这接待起来压力就更大了。
陛下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只是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
陛下要看看各部衙的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给各国使臣一个措手不及。
要谈什么,怎么谈,各国使臣当然早有准备。
可是和鸿胪寺谈和礼部谈和各部衙接待的官员谈是一回事,和大宁皇帝陛下谈是另外一回事。
刚刚出了车海国在长安城死人的事,陛下未必没有敲打敲打各国使臣的心思。
关外月甚至已经想到了,一旦有使臣在陛下面前提及这件事,陛下就一定给自己人撑腰......
“叶千办还没来?!”
关外月回身问。
他手下人连忙回答道:“寺卿刚刚问过。”
关外月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敢越发浓烈起来:“再去催!”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人大步朝着这边跑过来:“寺卿,陛下车驾已出未央宫,徐相以及文武百官随行。”
关外月再次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国使臣,告诉他们与我一起到书院门口迎接圣驾!”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叶无坷啊叶无坷,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
未央宫外。
禁军已经启动提前开路,后边是陛下的车马,再后边则是朝臣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宛若一条长龙。
在其中一辆马车里,西蜀道道府南宫敬廉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道丞谢无嗔。
“你这次......怕是回不去西蜀了。”
南宫敬廉语气低沉。
“元国公亲自找你,虽对案情的事只字未提,可这已经足够表明态度,以至于满朝文武都在私底下议论。”
南宫敬廉闭着眼睛,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问:“你跟我说句实话,叶千办在益州查的所有案子是否与你有所牵连?”
谢无嗔微微俯身:“回明堂......”
南宫敬廉微微皱眉:“在长安,不要称呼我明堂。”
谢无嗔头压的更低了些:“回部堂,益州的案子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也是有人栽赃陷害,想把我与部堂都拉下马来。”
南宫敬廉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陛下之前已找我谈过,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去东宫已成定局,给太子殿下挑人不从长安城挑,而是从长安之外挑,这其中的含义,你应该也能明白。”
谢无嗔道:“陛下不信任徐相,长安城里挑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徐相有关,部堂进东宫主事,是陛下在为太子挑选将来的肱股之臣。”
“屁话。”
南宫敬廉道:“我多大年纪了?我比徐相还要大二十岁。”
谢无嗔似乎是怔了一下。
南宫敬廉道:“陛下春秋鼎盛,立储君是立储君的事,可储君何时即位,那是你我都看不到的未来的事。”
“有人说,我若进东宫必为东宫詹事,将来也就必是内阁一员,这话就更没脑子......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陛下要改制,但陛下不是急着改制?陛下急着改制能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