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很好喝。
老皮匠一边喝着油茶,一边往四周看着。
他觉得首先得找一个好地方把摊位支起来才行,虽然这白鹿关的行情自然及不上长安,可他会的,也就是缝缝补补的皮匠手艺。
这个世上,什么都能缝缝补补的人其实不多。
在长安他靠着这点手艺可以把日子过的很惬意,一个人吃喝不愁甚至还有盈余。
就在他考虑这些的时候,一个看起来长相有些妖异的年轻人在他对面坐下来。
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中原人,显然也不是西域人。
是个串儿。
这是老皮匠的第一判断。
“老祖好。”
这个有着西域人和中原两重血统的年轻人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语气之中也满是敬意。
可是老人家已经在这个天下混迹了大半生,五十年的风风雨雨让他对这个世界上每一类人都有独到且精准的判断。
这个混血年轻人,骄傲的像是一只傲视群鸟的孔雀。
但这骄傲之中,还有一种他刻意压制着不敢让人看出来的自卑。
或许,正是因为这只孔雀的血统不纯?
“你为何叫我老祖?”
老皮匠一边喝着油茶一边问。
混血年轻人回答说:“贵妃娘娘也要叫您一声三叔,按照辈分来说我确实该喊您一声老祖。”
老皮匠微微皱眉:“你比那丫头还小一辈儿?”
混血年轻人回答:“是小一辈儿,但我比东主其实还大六岁,我很少在家,和东主的情况也差不多,七岁就被送去西域了。”
老皮匠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混血年轻人说:“老祖,我有两个名字,家里的名字叫温纯,外面的名字叫予玄机,老祖想称呼哪一个都行。”
老皮匠噗嗤一声笑了。
温纯?
温纯不纯。
他的笑,让温纯皱眉。
事实上,温纯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老皮匠点了点头,问他:“你负责在这里给我打打下手?”
予玄机点头:“是,奉家族之命来白鹿关接应老祖。”
他压低声音说道:“家族七卫我带来了整整一卫,皆听老祖调遣。”
老皮匠嗯了一声,他问:“家族的意思是什么?是多死几个人?”
予玄机道:“老祖似乎有些仁慈了,东主的死对于家族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所以太子必须付出代价,最大的代价。”
老皮匠又哦了一声。
予玄机不得不对这个老人家产生了几分质疑,甚至不得不有些轻视。
他想不明白,家族为什么把这么大的事交给这种已有大半个身子入土的老不死。
而且,这个老不死的,还是家族外系。
老皮匠年轻时候就被外派,作为西北最大的家族,温家为了能始终在这天下占据一席之地,当然会在各处押宝。
老皮匠的辈分不低,但因为不是嫡系,所以被派去了并不怎么被家族重视的地方,当年大楚一位不怎么起眼的亲王家里做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