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司恋终于忍无可忍。
她腾地起身,面无表情又动作干脆地、将刘恋手上的点滴一拔一扯,双手握着输液袋就朝刘恋的脸用力挤压、将药水兜头浇下。
“啊~~~!!!!你干什么?!我要报警!你们一家子暴力分子!”
刘恋本就面色惨白、嘴唇干燥起皮,被药水浸湿后就像个从井底爬出的女鬼。
若是做成恐怖表情包,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司恋不怕。
‘啪’的一声,她将空的输液袋砸在刘恋脸上。
冷笑一哼:“你就没想过我爸都那么大岁数了,不惜坐牢也要当众跟那畜牲起冲突是为什么吗?
我本来没想告诉你,马桁给你改名字是因为想要毁了我、却苦于没机会下手,才找了你这么个代替品泄愤。
还有我男朋友,他当初好心借给马桁钱、还帮他摆平他爸上门讨债吓死人的案子,是希望他改邪归正,东山再起。
可你的好老公不光不还钱,还利用这些本不属于他的镀金面具毁了你。
姓刘的,我不知道你被马桁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只说一遍,不管你以前是谁,你现在就是那个畜牲Play的一环。
不,不是现在,是从一开始,你的人生从认识他那天就已经毁了,别在这臭美了!
他玩儿的就是幻想游戏,替代文学!
小妹妹,说真的,我曾想过帮你,但很遗憾,你只是个不分好赖的井底之蛙。
而于我而言,如果善良得不到尊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翻脸。
等着吧,我要让你们一无所有。
妈,我们走。”
“等等大姐,我也跟你们走!呸!有娘生没娘养的骚逼玩意儿!”
骂这么脏的是护工大姐,她不仅丢下自己的雇主不管,还带走了连姐之前给的泡脚桶。
而司恋在平静地说完‘翻脸’两个字后,就已经转身疾步走出了病房。
因为她不想被那只青蛙看见,她强忍的眼泪终将落下。
她哭,是替窦逍难过。
那个坏蛋,明明那么阳光善良,就连对着讨厌的畜牲,都能拿出最大的善意。
却总是不能被世俗厚待。
她哭,是因为这件事不是刘恋同意私了就算完了的。
造成马桁的身体残疾,窦逍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窦逍的心理伤害呢?他病情复发又由谁来负责?
比起断胳膊断腿,精神疾病更加可怕。
这一点,司恋并非杞人忧天。
他之前看过三人打架时的监控、以及围观群众录的视频。
那画面里,如公狮般残暴的人是窦逍,又完全不像窦逍。
是另一个窦逍。
司恋对这位来自地狱的窦逍并不完全陌生,她知道,那是这个坏蛋的狂躁症在发作。
根本无法控制。
而且她还听律师说,短短几天,窦逍在拘留所里就大变样。
他萎靡、焦虑,成宿成宿不睡觉。
从律师的语气中可以判断,这一大圈子人其实都很难理解窦逍为何再次陷入内耗。
还以为他是怕坐牢。
只有司恋懂。
懂他阳光外表下的敏感和脆弱。
这也是她在两人重逢后无需他道歉的原因。
她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窦逍,就好比爱护一个得了自闭症的孩子。
就像大卞,他在家人的陪伴下好不容易被治愈、初见曙光。
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结果因为内外因同时挤压,之前所有人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回头,那条路竟然被地壳吞噬,似乎不曾存在。
成长是一笔交易,经此一役,司恋可谓是用自己的天真,和曾几何时那未经人事的纯白,换来一股巨大的、真正跻身大人行列的勇气。
翌日,她将当年的真相告诉给妈妈,主动坦白,四哥并非多管闲事,俩人也不是因为马桁找代替品才藐视法律、采取私刑。
在妈妈震惊、懊悔小时候没好好教她保护自己之余。
司恋开始着手搜集证据,迅速将马桁当初强奸未遂、两年多以前侵犯她隐私跟踪尾随,加之马父威胁敲诈赔偿金等一桩桩一件件,多案并行,一并告上了法庭。
许昕悦也为此事专程飞来冰城。
因着时间久远、证据不足,许大状花费了好些功夫才推动有关部门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