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切都不同了,海平在世时候,她哪一次回来不是低眉顺眼?不是抢着干活儿?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过分的话。
如今,海平尸骨未寒,她就这样对他说话?!
“海平啊!你是叫这个女人骗了呀!你要是能看到,你看看她今天对我说的话!咋说我都是你父亲啊!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要是看得见,你可要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啊!”顾老师走到离家很远的小山梁脚下,扯开嗓子哭起来。
“这些年,她都是装出来的!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要害死你的父亲啊!”顾老师的悲号声在小山梁间回旋,只有塞北的萧瑟秋风呼应着他。
“你就这么走了!爸爸的心碎了!要是爸爸能替回你,爸爸愿意啊!现在爸爸老了,爸爸不过是想要法律规定范围的钱,你说爸爸错了吗?你要是活着,你能不赡养爸爸妈妈吗?”
“这些年,爸爸不是不疼你!爸爸也是没办法呀,咱家孩子多,爸爸看你能干就多指望你,这难道是爸爸的错吗?爸爸个人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呀!你千万不要怪爸爸!爸爸想你啊!”顾老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中秋的塞北已是百草枯槁,一片萧瑟。一个古稀老人在小山梁下悲号痛哭,西北风带着冰冷的面具毫不留情地刮过来,席卷来的黄土糊在顾老师满是涕泪的脸上。
天空是灰色的,成群的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飞过天空;草地也是灰色的,塞北短促的夏季转眼就过去了,接踵而来的是漫长的秋冬季节,寒风呼啸、一片荒凉。
世界在顾老师的眼里失去了它应有的颜色,顾海平的离去使他再也没有了人生的骄傲点,行将就木的他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