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丹红肿着双眼出现在车站出口处时,她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顾海平,她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她默默走向他。
顾海平快步走过来,看着山丹忧伤的面容,揽紧了山丹的肩,低声说:“不要紧的,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不伤心了啊。”
山丹没有吱声,也没有靠近他的肩头,她僵直的身体产生了有史以来从心底发出的第一次抗拒和排斥。
顾海平感觉到山丹的冷淡和埋怨,他说:“其实,我也不想!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舍不得。但是我们有什么条件养活他?如果我们让他面对一个艰苦恶劣的成长环境,我们能安心吗?养不教父之过,孩子出生到3岁前我都没有时间走进他的生活、生命,而孩子3岁前是最关键的教育时期,也是性格形成时期,缺失了父亲的爱和教育,你能保证孩子健康快乐成长吗?”
山丹没有回答,但她的心里充满了仇恨,他居然说“那是他的孩子”!“那”是什么?“那”是东西吗?他是生命啊!他是一个人啊!还——我保证孩子能健康快乐成长?我要承担这么大的负担和责任,要你干什么?山丹没有说出来,她有一个习惯:生气时,任凭心里翻江倒海、千言万语,她都说不出,她只会保持沉默,她只在心里想出很多话来回击。
山丹一声不吭地随顾海平来到医院,她跟他走进妇产科,接诊的医生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
她依然一声不吭,顾海平和医生打过招呼就出了诊室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等待。
医生很和蔼,看着山丹的情绪不好,温和地问道:“多大了?结婚没有?”
“嗯,26岁。”山丹低眉低声回答。
“第一胎吗?”医生继续问。
“嗯。”山丹嗯了一声,抬头看看对面的医生。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
“说说看,为什么要打掉孩子呢?”医生依然是温和的声音。
“因为……因为我们没有时间照顾他……”山丹的泪水流出来了。
“这?这就是你不要自己的孩子的理由?你已经26岁了,26岁是生育的最佳年龄,无论怎样的借口都不能成为你扼杀自己孩子的理由啊,况且,第一胎流产,你这样的年龄很可能以后就会怀孕困难,以后等你有条件有时间照顾孩子时,你还有没有能力再生就说不准了。”医生或许是因为熟人所托,所以格外和气也格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