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闲不闲管你们什么事?告诉梁修身,有事让他自己来,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我还就真看不上,请回!不伺候了!”曹真宝一屁股坐下,摇头摆脑,唱起了京戏,“我本卧龙岗上一散淡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在那摇头晃脑唱。
“你说谁是小鱼小虾?”
“说旁人,对得起你?”曹真宝睥睨他一眼。
“好!好好!走了!曹大掌柜,你忙!”
“不送!”
“什么玩意儿!天生的寄生虫!”张金梁嘟囔着。
“好啦好啦!小张同志,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你!我们是来求人家办事的,求这个字啥意思?哼~”两个人推车出了曹家,李金亮叹口气,“我敢和你打赌:这字他非写不可!”
“我不信!”
“走着瞧!典型的文人怪僻!恃才傲物,懂了吗?这学问,就象一张纸,被他整日沿习,磨透了!”
“能成?”
“一定!”月牙儿出来,河水欢快地流,淙淙有声。
“你凭什么那样说?理由呢?”
“但凡这一类人好这个!他们靠这个活着,摆谱是他们共同特点!”李金亮点点自己的鼻子,“你没听他说?我们是小鱼小虾!你没听他唱‘先帝爷……’,明白了?”
“李主任,我服你!”
王格扬风大闪了舌头之后,就整日如同丧家之犬,象只闷葫芦,干完生产队的活,就跌到自己四下透风的破屋里,倒头就睡,那催命钟一响,他象火烧饭烫一样,从床上跳下来,糊乱对付一口,就跌跌撞撞去了生产队,有时没有东西,就忍着,火蹭蹭往上窜,理想幻灭,根本没资格去想他的爱情,更何况有消息从不远的东方传来,田家兴的病秧子女人归天了,他能听到,估计姚翠萍也能听到,论年龄,他显大,论相貌那是潘安与李逵之别,同样是爹妈给,咋就有了天壤之别?他捶胸顿足,论家庭,田稍胜一筹,且人家在生产队干记工员,早之前有消息传,大队缺个辅助会计,一直悬而未决,他估计十之八九,是为田家兴准备的,姚氏和田氏之前的婚约,就闹了回乌龙,吴太忠豪横,田家兴不敢招惹姚翠萍,但吴寿短,吴太凉不喜管闲事,这样一析,再一比,差距摆那儿,算啦,命里没有莫强求,十天八天不洗脸,正常,洗给谁看?
姚翠萍还是一朵花,开得没有缝隙,只可远观,不能近瞧,过电,他受不住那种见女人颤栗,更何况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更不能触摸,估计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姚氏这一段日子,在人堆里显得有些活络,那是人生的黎明已经来了,她已经象解冻的水,外溢想流,王格扬悲观地想:无可奈何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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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洗脸?蜡黄的眼屎留着吃?”这个浪女人,敢这样撩拨自己。
“管你什么事?”他真的生气了。
“哟!吃枪药了!我的大主任!”女人一脸不屑,偏又哪壶不开不提哪壶,“不就差那么一点点嘛?”女人用白皙的手,比划着,也就一寸多,“就怂了?要真那样:我看不起你!男人嘛,搁得起,放得下,你这算什么?整日摆个臭脸给谁看?”
“管你啥球球事?你自己都还一地鸡毛嘞!”
“我的鸡毛再多,轮不着你扫,你怕啥嘞?”
渠西队长走过来,“我是让你们来干活的,不是来吵架的,要吵收工回家吵。”
“我才没功夫搭理他呢!吃不着五谷,还想六味!”
“那是必须的!你寡着,老子光着,想你不应该吗?”王格扬火烧屁股,丢了铣,豹突着眼,”你有能再嫁,老子就不尿你了!想嫁田氏,恐怕还得熬上三年,朱水镇的四只虎不好惹,除非你和他田家兴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哼!”
姚翠萍本来就是想开开玩笑,拾趣去堵,想不到惹了王格扬,这下好了,原来藏着掖着的,全掉地上,谁都看见了,眼泪,那种软弱的晶体,就圈在她眼眶,眼眶太浅,圈不住,就滚落出来,那种心灵深处的呐喊,所有人都听得颤颤惊惊。她绷不住了,呜呜就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