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堂这一枝第三代,也就是李建洲长子,生下来腚上就有个疱,长到五六岁已经鸡蛋大小,且还在继续,长到几岁时,仍然不能走,鸡蛋硬而有形,它软,里面有水有气,更有各种经络,割不得。模样生得不赖,有王氏的细嫩,有李春堂的影子,李子飞能走的时候,李子国还在木头车里坐着,他比子飞整整大了三岁,这是一粒不幸的种子,走过山南,到过海北,看过名医,拜过江湖郎中,结论只一个:一生不能独立行走,且活不过二十岁,这是怎样一种恐怖,医生劝他们放弃,把李子国舍庙上,让他自生自灭,可那是一条多么鲜活的生命,李建洲哭了,象公牛一样,抱着李子国高高举起,“老天爷啊,如果我有什么罪,你惩罚我吧,别让我的孩子们遭罪了!”然后,把儿子放地上,对准坚硬的地磕头,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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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话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高孝年这样对他说。
朱少臣却耸耸肩,“板上钉钉的事,你和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种病娘胎里带的,你不知道?人定哪能胜天?”这只干瘪的、象只老丝瓜的家伙,皮笑肉不笑嘞,但他严谨、不诓人,可信度较高。
这是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爆炸的炸弹,想想恐怖,就算是肉蛋,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养着吧,死马当活马医。
岁月无痕,人心如刀,只要有功夫,就算是一块木头,也可以镌刻出一件意想不到的作品,灵性永远植根于土壤之上,更何况李子国不是木头,是人,人是这个世界最难破解的动物,李子国在岁月磨砺中,不但没有死,而且活过二十岁,虽普通但也上过高中,大学的梯子,再那样恓惶岁月中,被砍断,数以万计追求梦想的人,止步于此。
眼下最重要要说一本亲事,这种情况下,谈何容易?正常人尚且不能温饱,谁又会找一个只能坐着不能做事爬着拉屎撒尿的人?还不知道他的东西是否正常?能不能一用?外界有传闻,更有猜测,语言墙就是这样:你垛一把,我垛一把,垒起来的,它厚实,阻断的何止是友谊和爱情?人言之可畏,叫人生过,更叫人死过。
李春堂和李建洲协商过。
“实在不行还用老方法,李家的香火不能断了!”
“那不还有子飞?”李建洲笑子:这小杂种能耐嘞,一声不响就拿下一个好看的女子,那女子他见过,三天两头来,有时索性住下了,还催着结婚,并承诺不要彩礼。这狗屎运一声不响落他们家了,他没去看看:祖坟是不是最近老冒青烟?“嘿,嘿嘿……”想到这事,他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