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哪怕这茶叶真是父皇所赐，他意欲何为？ 霄云的眉头紧紧锁住。

思绪不由得飘回了昨日。他带着新入府的婉儿初次进宫觐见，按照惯例，父皇无论如何也该对婉儿有所赏赐，以示天家恩泽，也全了婉儿的颜面。

可结果呢？大殿之上，父皇只是淡淡地瞥了婉儿一眼，几句不痛不痒的问话后，便再无声息。

那场面，莫说婉儿本人，就连在场的内侍官女，眼神里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审视。

如今，这迟来的“赏赐”不送给婉儿，却送到了自己这里？ 霄云的心猛地一沉。是为了让昨日已然难堪的婉儿，更加无地自容吗？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她，即使入了府，也依旧不被真正看重？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堵得发慌。父皇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长乐。

他心知肚明父皇是在用这种方式敲打他，提醒他谁才是重中之重，不要因为新欢而忘了旧爱，更不要忘了长乐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可是，父皇啊父皇，您可曾想过？ 霄云感到一阵无力，您这样一番操作，让婉儿日后如何与长乐相处？让她心里如何能不存芥蒂？而长乐，她那般聪慧敏感，又岂会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刻意？ 这根本不是维护，而是在他和他的女人们之间，埋下了一根深深的刺。

而我呢？ 霄云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我又该怎么做？ 一边是结发妻子，代表着皇权父命；一边是新纳的侧室，受了自己的牵连而颜面尽失。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他抬眼，看向坐在窗边软榻上安静绣花的长乐。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姣好的侧颜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她似乎浑然未觉他的烦闷，但霄云知道，她什么都明白。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问问她对这茶叶的看法，或者，至少解释一下昨日的尴尬。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说什么呢？ 道歉显得虚伪，解释更是苍白。难道要说“父皇并非故意让你难堪”？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拿起茶杯，一连喝了两杯早已微凉的茶。茶水苦涩，一如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