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颂今史,众生在参也在禅。

“这可真是对了那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的俗谚了,委实是越大越不中留,就恨不得想着和自己钟情的郎君天天腻在一起。”

“当然了,这天底下情情爱爱的故事多了去了,年轻人用不着在乎老东西的看法,郎有情妾有意,天造地设又是连理点谱,棒打这般钟情的鸳鸯是要被雷劈的。”

“我就当是那小子福大命大了。”

陈就玉这是娘家人的气话,可说到底他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两人天地好合的太过突然,娘家人没了参与感,总有一种被置之度外的感觉。

而那句福大命大,青衣以为,不应该说的是神白须,应该是她。

“二叔,是您家闺女倒追的人家。”

说到这里,她却竟不脸红了,反而好似昂首挺胸一般,哪怕是有着睥睨剑林的殊荣都没能让她稍有骄傲,却偏偏说到这个神白须,她好似得天独厚一般庆幸。

陈就玉也是挑眉一脸的惊异,他以为,神白须就是本事再大,也没可能叫青衣这等女子倒追吧?

“啥?!”

而青衣却伸手示意陈就玉靠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那夜的雨打梨花,后者这辈子怕是第一次有这种反应,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见得青衣脸红。

极大的反差哪怕是陈就玉这等历经风霜的老一辈都有些遭不住,只是气笑般的指了指青衣,后者只是嘴角一勾嫣然而笑。

“说让他入赘,侄女是没那个本事的,青剑门家大业大,也不过老一辈辛劳操持的传承,自是门楣黄贵却也并非一人之功”

“而女子的喜欢也并非那般不讲道理,只是阴差阳错之间巧成佳话,还是侄女弄巧成拙,险些伤了他。”

“他自是天边的云彩,挂在天际处俯瞰众生,却也愿为了我这等枯槁野草遮蔽一片阴翳,说福大命大的应该是侄女才对,饶是穷尽一生才求得一枚的上上签。”

到了她这,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极了,一个劲的说他的好,就巴不得是十世修来的福分一样,也恨不得预定他的下一世,下下一世。

“你啊,是鬼迷心窍了,我可不信。”

陈就玉冷哼一声,这一老一少一高一低在这一刻终于才有了家长里短的味儿。

“那咱们就走着瞧,侄女敢肯定,要不了一天,二叔要不对他神白须心悦诚服,那也得刮目相待,您敢赌吗?”

“我道是哪里来的傻姑娘,到了这居然还跟我叫板起来了,就听不得说你那如意郎君的半点流言蜚语是吗?胳膊肘都拐到自己家来了。”

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恰是那年春风得意,草长莺飞俯瞰神骁剑林的新绿陈却择,只道是少年背剑走江湖,人穷志不穷。

而百年后,他后继有人,他却阴阳两隔,纵使天大地大,也让他颠沛流离一人,可到了这时再见她,才知道何为传承。

“拾玉,云落谷的风匆匆走了两百年了,也该停下了。”

两人静置了一会后,陈就玉叹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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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决定在你,青剑门已经不再是你的牵绊了,你心有所属。”

陈就玉自虚空中探出一枚凸口的冷色玉佩,那玉质清冷却又朦胧,不似陈就玉腰间那枚那般光泽,却莫名令人心安神定。

这是她父亲最后的遗物,当时这两枚玉佩同是那老道士取名时所赠,只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图个喜庆,夫妻两人下跪收下了这在当时看起来极重的物件。

自出生那天,两兄弟自是形影不离,直至今日,人虽不在,玉却仍旧合圆。

青衣接下那玉佩,用手指肚摩挲着那玉璧,年少的回忆里,父亲腰间的这块玉佩向来是如影随形的。

只是到了现在,却也惘然若失。

“回家了,拾玉,回家了。”

那玉佩被她系在腰间,如此,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了,陈就玉重重舒了一口气,一老一少再是一拥。

诚心问道道不开,了却凡尘才得却此生,这句同样传承神骁政层千古的名句,说的,是那位五千年前制定中枢令职司执掌的吕漳吕见祥。

这句话前一句的本意,原本指的是才子文人中举之后,因为在朝政中身微言轻,浮萍孑立而被忽视,特指怀才不遇的多舛命运,后指道之一途的因果纠缠阴差阳错若即若离。

而这后一句,说的便是这拉开神骁政层集中权力中枢令一司的奠定人吕见祥。

史书上对他这个人的评价有褒有贬,每朝每代的执史司对他的评价都模糊不定,以至于在他仙逝的千年后,吕见祥的盖棺之论仍旧未揭待续。

年少的吕见祥出身佛门,幼小年代因为饥荒逃乱,一路上命途颠簸身命坎坷,大荒两年丧了母亲病了父亲。

风沙一吹一恍又一年,终于天可怜见大逢甘露,隆冬裁衣而去,新春绿杨吹水而来,可赶不上春意浓绿的吕父却病故于最后一个春分,走时,吕父已是病如枯槁,瘦骨嶙峋。

吃草根长大的吕见祥即是徜徉在这万物逢春的天地初开里,却也已经无亲无故了,他孑然无绊已是无望红尘。

一夜雨,饥寒交迫,春日夜竟罕见的冰天冻地,蜷缩在一间破败佛庙的吕见祥自知死到临头,濒死前,他跪拜在那红土雕刻而成的佛陀前,眠入梦乡不知处。

待到翌日东起升平,已是旭日初升,春天的温暖才真正接纳这个孤苦伶仃的少年。

吕见祥没有死在那个寒夜,而是相逢了一位布衣和尚,他说他与我佛有缘,此间寂寥,却犹似故里,即是众生,自当见者有份,至此两人以师徒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