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陪伴他熬过无数日夜的,只有那幼时牢记于脑海的药方和那思考问题时指尖无意识得揉捻的小动作。
在许多个一身疲惫得缩在出租屋里动弹不得的深夜,他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哪个药铺当个药童,可那时候的中药铺子多半都是自家人打理的,少有雇人帮忙的。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有人愿意雇人,可又有几个想雇个有“卖假药”前科的陌生人?
更何况,他在父亲面前发过誓,这辈子,他再也不会碰银针了,也再也不想摸药材了。
那令他家破人亡、占据了他全部记忆的过去,他也不想再提。
只是,人活着,总得找个盼头儿。
否则,整日浑浑噩噩的,吃那根本吃不完的苦,即便心智再坚定的人,也是活不下去的。
更何况,生活的痛苦早就压垮了洛桑那本就不宽厚的肩膀。
终于,命运似乎也对他的遭遇看不过眼了,继而给他留了一丝温柔。
他曾经的狱友知道了他的近况后,给他介绍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尽管是在工地里做些体力活,可至少是个不愁吃喝的长工,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月余到手的薪水还能攒下些来。
而且,受他所托的友人也总算打听到了妹妹的下落,她被人收养了,收养人是个藏区的牦牛商人,只是,那人的信息却填的很是模糊,只有一串晦涩难记的村落名字。
那时的藏区不如如今这般旅游业发达,反倒是个暂未开发的山野秘地,就连直通藏区的列车,都还没修建,想要进藏,就只能先搭列车前往北宁,再转公交客运进入乌斯,一路上光是路费最少就得两百五十块。
听起来似乎并不算多,可那时,他每个月的月钱,不过才一百五十块。
只是,如今这般总好过以前连个努力的目标都没有,知道了妹妹的下落、有了稳定收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他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兄妹团聚。
他想了无数次,在见到妹妹的那天要带她去做些什么。
他想给妹妹买一对最美的耳环,那是阿娘心心念念的事。
她原本给妹妹准备了一对儿,想要作为嫁妆送给她,只可惜,意外来的格外早了些,她没能见到妹妹出嫁的那天,而那对耳环也被没收充公了。
洛桑一度记忆犹新,阿娘曾经经常看着盒子里的翡翠耳环,嘴里不停唠叨的样子:“耳环耳环,儿还儿还,我的小青黛整日漫天遍野的跑,总是想不起阿娘还在家里等她,日后嫁了人,若是对镜梳妆见了这耳环,也能让她想起来,得常回家看看。”
他想送妹妹一条花裙子,这是父亲最惦记的事儿,青黛小时候就没什么女孩子的样儿,像个皮猴子似的,总是静不下来,更是从未穿过姑娘家的裙子,倒是委屈了那文静秀雅的好名字。
他还记得父亲曾经背负着双手看着上蹿下跳的妹妹,满脸无奈的摇头:“你这妹妹,我瞧着,想嫁出去怕是难了,日后还得你多看顾着些,好在这孩子不挑食,也不会惹她未来嫂嫂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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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自己……
他想带妹妹去吃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