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做的不好吃,糖浆都没调匀,总是一块糖齁甜,一块糖没味儿。
不过就这样,也算是把他哄大了。
几年时间过去,他的母亲便因过劳而去世了。
可乌斯藏的民俗与内地大不相同,他们不支持土葬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风俗问题,而是因为,乌斯藏长年低温,冻土难消,很难做到“埋葬尸体”这一举措。
于是,在他十岁那年,便亲眼看着母亲被村民们簇拥着举行了天葬仪式。
那时,他抬头看着身旁的父亲,只觉得他的眼神平静的吓人。
他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不肯带着母亲回家,也不懂究竟是什么工作,份量竟然重过了父亲心中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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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怨上了父亲。
父亲的心里显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的,可他却没解释一句话。
后来,没过几年,父亲也死了,死于癌症晚期。
临终前,父亲哭的像个孩子,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母亲的名字,一个劲儿的说着:“娟子,对不起,就差一点儿了,就差……一点儿了……”
那时,他才终于明白,在母亲死后,支撑父亲坚持下去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那时,他的爱恨仿佛都成了笑话,他的冷漠似乎伤的最深的却是他自己。
他也曾想过带父亲回家,可家里没有母亲在,又哪里算得上是父亲的家?
后来,他又亲眼看着父亲被鹰鹫分食了。
他站的地方,还是当初的那个角落,只不过心态却是完全不如以往,这次,是他自己做出的、最好的安排。
很快,他就无心思索这些爱恨情仇了,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的归属和生存似乎更为重要。
双亲去世时,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父母本来只是学校教师,那时候在学校也不过是平常职工待遇,虽然攒下了些钱,可在参与援藏计划后,就多半都贴补进去了,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最后,他只在父亲的抽屉里找出了零零散散的两千多块而已。
他的思绪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村长爷爷打通了电话,联系了他家乡的亲人。
可那些在父母活着的时候亲切热络的血脉亲戚,在一听老村长用蹩脚的普通话提到,能否收养他时,便纷纷哭起了穷来,而挂断电话后,再拨号码过去,便压根儿拨不通了。
那些亲戚口中的日子难过,就那么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恍然发现,原来,没有了父母的他,也是没有家的。
后来,村长爷爷笑吟吟地,煞有介事得跟他说:“你年纪太小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办法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回去,你家里人也不放心,倒不如现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他们什么时候忙完了,有空了,再亲自来接你回去……”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脾气总是很好的小老头儿,竟然也是会骗人的。
他心里清楚,那些人并不是工作忙,也不是不放心他。
他们只是单纯不想要他这个拖油瓶给自己添麻烦。
老村长用他的温柔和善意撒了一个谎,把他小小的自尊填补完整,也给了他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打那之后,他吃了好一段时间的百家饭。
村民们对他很是热络,虽然他们不富裕,却对他从来不吝啬。
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总是念叨着说:“你的家人给你寄了些钱来,还打电话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说只要他们忙完就马上来接你,让你不要着急,好好读书……”
他们以为支撑他度过那段最痛苦的日子的动力,是对“回家”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