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真相(二)

那时候艾春华也不过刚毕业没多久,刚刚开业没两年的店铺生意一直不算好,再加上艾春华招的店员都是残障学院出来、不好找工作的学生,在那个灰产遍地开花的年代,这种正经按摩店反倒不怎么红火。

因此,无论怎么看,艾春华当时都不该来的。

尤其是这姑娘天天瞅见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满脸就差把“我看不上你”写出来挂脸上了。

杜湘帘瞪着电话愣了半晌,连哭都忘了。

等她赶到车站的时候,一眼便见到了从未出过京城的艾春华女士,正站在茫茫人海的正中央等她——任谁都能一眼看到艾春华,因为那傻姑娘压根没想到P市冬季来得这么快,甚至比同是北方的京都还快上许多,她又来的匆忙因此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

兴许是看在艾春华拿着盲杖的份儿上,人来人往、密密麻麻的车站候车室里,只有她的身边有一个空位,但是由于候车室的椅子是冰凉的金属材质椅子,冰得她压根儿撂不下屁股去坐,只好边搓手臂边在椅子边跺脚取暖。

听着耳畔女人那张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利嘴“口出狂言”,将那冰凉的候车站椅子骂了一路,当时满脸憔悴的杜湘帘竟然突然有些想笑。

也正是那时,那种空落落的虚无感顿时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像是浮浮沉沉中,双脚终于触及了地面一样,让杜湘帘觉得踏实又温暖,好像心也落到了实处。

就这样,艾春华在杜湘帘的家里陪了她一个多月。

艾春华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人,可却是个虽然眼神儿不太好、但比正常人都能闹腾的人。

她先是凌晨三点扯着杜湘帘爬山看日升。

P市没什么名山,杜湘帘的老家只有个不算高的小山包,平日里爬到顶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脚程。

结果俩人打着手电筒摸着黑终于登了顶,却遇到了阴雨天,俩人直接被浇成了落汤鸡,感冒发烧在家躺了三天,个头儿还没个板凳大的明旭脸皱的跟包子似的照顾她俩吃药;

后来感冒才好,艾春华又扯着杜湘帘跳下了冻出冰碴子的河水,说要教她摸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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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小心误入了别人家养鱼塘,正在她吹嘘着自己有经验的时候,被人家鱼塘主拿着捞鱼网边撵边骂“这年头连瞎子都能当偷鱼贼了?!”;

然后,两人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又瞧见了路边某村口野草丛里水灵灵的“大西瓜”,便又张罗着杜湘帘赶紧停车摘西瓜。

结果没想到那是人家村子里的村民自己种的,她们给摘秃了也就算了,还被人家主人家看到了。

于是,俩人前边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跑,后头主人家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追,整整跑了十里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了钱,这事儿才消停了下来。

可后来到了家将“西瓜”切开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西瓜,而是冬瓜,而且那冬瓜只是个头儿大,实际压根儿没熟透……

两人就这么荒唐又无厘头的过了一个多月,直折腾到杜湘帘彻底从丧母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艾春华才骂骂咧咧的回了京城。

在前去车站送别艾春华时,杜湘帘才恍然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来逝去的母亲了。

也是那时,杜湘帘才想明白,这人的确是没有存过她的电话号码,因为与她相关的一切一直牢牢镌刻在艾春华的脑里心里,根本不需要单独去记录。

想到这儿,她不禁扬了扬唇角,看起来似乎格外愉悦的说:“老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就不多费口舌了,想必你过来,也不是想听我说那些你早就知道了的事情的……”

“我们还是说一说你不知道的事吧?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收买了镇子上的邻里街坊们,让他们帮着我埋没那段过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