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道细细的银色环镯拢着那只纤长手腕,以细长精美的手链连接,松松散散地滑落数寸,圈着白玉一样的腕子,碰撞间声音碎玉般的清冷。
华丽过长的衣饰衣带堆叠到镂金的脚架,一条腿屈起,冰冰凉凉地踩在御座上,另一只舒展开来,赤足踩在脚踏上蓬松雪白的毛皮中。
肤色与雪白的皮毛融洽融合,颜色上几乎分辨不出,只有那只踩在御座,踩在灿灿金玉上的脚显露了它惊人的美感。骨如玉,皮肉清冷如冰,青玉般狭长血管更添几分妖冶。
妖魔雪三域一直流传着一句激励人心的美谈佳言,中州亦有所耳闻。
“……堆金积玉娶南皇。”
玄微一向孤寂寡闻,是以没有听全,只得这一句。
乍闻只觉世人无聊至极,唐突至极。
他是天玄榜最巅峰的天才,仙玄榜最年轻的登榜天骄。
他是闻名大陆九州五域的天才,强者。
这样一个人,这样天赋惊艳绝伦的一个人,不该被世人无聊到以美色戏言。
可是此时此刻,于此刻,玄微好像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地错觉,“堆金积玉娶南皇”这句戏言,不是唐突。
好像这么一个人,他只该生在南疆,用无数金银玉石去矜贵奉养。
他银眸中的嘲弄,成了淋头泼来的冰水,玄微乍然惊醒,眼底的霜意仿佛成了冰,彻底僵在身体里,顺着四肢百骸,将他钉在原地。
他的背依然挺直,却直得不像锋芒尽出的长剑,直得像一根呆死的木头。
他恍然明白了什么,那句戏言。
是戏言,也是世人拈酸奢求的痴望之言。
那双银眸的主人带着几分恶劣轻慢的兴味,缓缓扫视他的全身,从头到脚,从人到剑。
玄微绷直的长身像一块山石,而现在这块顽石般冷硬的山石在竭力颤鸣。
御座上的人收回他轻慢恶劣的目光,勾着好看的唇莞尔一笑。
玄微的视线触及他唇角扬起的弧度。
心神巨颤,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溃逃的念头。
那绝不是什么开心的笑意。
但他没有逃……
他的躯壳僵硬地坚守原地,内里却在轰然崩塌,如神像倾覆,高筑的山石坍塌滚落。
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只知道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