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河县医馆内。
俞友仁来时被差役捆在马背上,身上的伤口本还未愈,又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早去了半条命,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陆元方已经听撒塔娜说了全部过程,对俞友仁半分也不客气,上前揪住俞友仁衣襟冷笑道:“俞牧丞,之前我就不相信你,没想到你竟敢对宋督察下手。”
俞友仁半阖着眼,眸光里带着一丝不屑,并没有回答陆元方的话。
他们这些京中娇生惯养长大的世家子,哪懂外放官的艰难,谁不想往上爬,谁又是手脚干净的,偏只抓着他来审判!
既然他脱不了罪,那就拉上几个死鬼一起上路……
陆元方看清俞友仁已有死意,骤然松开手,皱眉擦了擦自己的手掌。
“俞友仁啊俞友仁,你千不该万不该和洛阳扯上关系……”
“那又如何,跟哪位主子不是跟,圣上若是能亲政,我俞友仁也愿意当圣上的狗。”
“你就是想当,也轮不到你。”陆元方淡淡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俞友仁。
“哈哈……也对,他卢绍承才是圣上最忠诚的狗,可惜……他不也要死在圣上前面了吗?”俞友仁怒极反笑,撑住身体也要说个畅快。
“若非你们来凉州,我俞友仁的将来,不比他卢绍承更飞黄腾达!”
陆元方嗤笑出声,摇头啧啧道:“俞友仁,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辅官,怎还这般爱痴心妄想。”
“马场损失近半,若在这个节骨眼起战事,你整个司牧监都不够砍的,你竟还妄想着齐王把你扶上监正之位?”
“黄洧才是他们推举的人,而你,只会比卢绍承更惨,你与郝大林都是孙升的替死鬼……不对,他孙升也不一定能活命!”
俞友仁突觉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冰凉,就像长出了一个黑飕飕的洞口,洞口正不断扩大,不消几日就要将他彻底吞没。
想活着的心,在这一瞬间无限放大,他要活着,他来凉州这么些年,每时每刻都盼望着出人头地,身显名扬。
他扪心自问不比卢绍承差,在卢绍承收到圣上的诏书时,他才清醒过来,什么才华能力都比不上裙带关系。
卢绍承喝醉酒时,曾洋洋得意地自夸,自身才能虽不及师兄,能在众多待选官中,挑中他来司牧监任监正,正是因为圣上对他的信任。
卢绍承说那句话时,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
呸,什么信任,难道天底下的官,就只有他卢绍承忠于圣上吗?
卢绍承攀了关系,他俞友仁难道就不能攀另一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