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轻舟嘴上说着害怕,却还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其实比起肉身的苦痛,在下更怕背负良心上的枷锁。我呀,自以为光明磊落,其实对身边之人却多有亏欠。有些情义此生注定难以报偿,也只有期盼着来生能够偿还一二……”
云止闻言,愈发觉得可笑,不由地站起来,后退两步自上而下俯视着青年。
“小道长说得容易,今生债来世偿。来世何其无辜,更何况来世未必就不会欠下因果、种下孽债,到时候呢,期盼来世的来世么?”
“……”
“说得如何冠冕堂皇,不过也只是在一味逃避。若是小道长真有那般觉悟,就应该堂堂正正地把债务一一了结了,再去慷慨赴死。”
云止冷冷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界了,他不该同喻轻舟说起这些的。
……算了,就当是云瑶在情绪混乱之际说出的无心之言吧。
左右眼前之人就要离开了不是吗?
云止看向喻轻舟,青年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止并不在乎喻轻舟究竟会作何想法,他看了看天色,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却听到喻轻舟突然说:“谢谢。”
青年也从草坡上起身,背着长剑的身形看来愈发挺拔。
微风吹起喻轻舟的发梢与衣角,他认真注视着少年,脸上的笑意温和,连同夜色也仿佛跟着温柔了几分。
喻轻舟摸出一枚玉佩递到云止面前:“这个,请你收下,就当是方才一番话的报答。若是遇到什么要紧的情况,就摔碎玉佩,可以救急。”
云止并不需要这种东西,但还是以云瑶的身份接受下来。
掂量着手中的东西,云止突然有些好奇,这算是给云瑶的,还是给自己的。
“你是现在就走吗?”云止问。
“嗯,在下原本打算见过云瑶姑娘就离开。”
“这样啊。”
云止点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真的云瑶此时应该已经要死要活地央着对方带自己一起离开了。
可他毕竟不是。
云止知道眼前这个人留不下,也不必留。顿了顿还是挥了挥手道:“那么就此别过了,小道长一路顺风、万事小心。”
喻轻舟笑了笑,像是接受了云止的叮嘱。
云止正要转身回去,忽而又听见喻轻舟开口问道:“云瑶姑娘的那位同胞兄弟,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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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云止的心头不由微动。可见青年说得那样稀松平常,似乎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也许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云止想。
“叫做云止。”
“这样啊,云止,是个特别的名字。”
喻轻舟低声重复着云止的名字,然后冲着云止弯唇笑了一下:“那么若是有缘再会了。”
云止眼看着喻轻舟走远,青年挺拔的身影倏忽被夜色吞没,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古怪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云止觉得喻轻舟仿佛已经认出了自己。
那一句说出口的再会,也并非是对云瑶,而是对自己所言。
——可那怎么可能呢?
云止暗自想道,在原地站立片刻,握着喻轻舟送的玉佩正要离开,没想到一转身却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云瑶。
云止不由得蹙眉,没想到云瑶居然提前从祠堂离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按规矩,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人应该待在祠堂。
——不过,也差不多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这一天即将结束,喻轻舟也已经离开,至于云瑶……云止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不可能在祠堂找到所谓的秘宝。
云止想着,朝着云瑶所在的地方走去。
来到云瑶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轻声道:“回去吧,喻轻舟已经走了。你的那位小道长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