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告诉我顾桦林已经脑子不清醒了?”顾晓打破沉默,“我想和他谈的事情压根开不了口。”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顾晨曦问。
“一些往事,关于爸爸的。”
“我来接你。”
“你带不走我,”顾晓苦笑,“他把我认成了爸爸,拉着我絮絮叨叨了很久,好不容易睡下,一醒来发现我又不见了,还不得把医院掀了。”
顾晨曦叹气:“那也没办法,你不也不想在那儿待着吗,我送你回北京。不过你怎么突然来了重庆?”
“被绑过来的。”顾晓坐在窗前,俯视着重庆这座陌生的城市。
“开什么玩笑。”
“真的。”
“不跟你闹了,我还有半个小时到。”
“嗯。”
高架桥上的车流,喇叭汇织成了世俗的喧嚣,而那些属于巨大城市的纷纷扰扰都与这一间小小的病房毫不相干。
顾晓坐在19楼的窗前观察着地面,像是在欣赏一出繁华的默剧。
顾桦林清醒的时候,也是坐在摩天大楼里,俯瞰着车水马龙,描绘着顾氏蓝图吧。
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商人,最爱的儿子没了,孙子孙女又不认,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子女在觊觎着遗产,如今只能靠各种医疗器械才能维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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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不想可怜顾桦林,但作为人类,他生来就具有悲悯的情怀,为不幸者哀悼,与痛苦者共情,为满怀遗憾的人感到惋惜。
纵使他讨厌这个人。
这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顾桦林又醒了,他似乎噩梦缠身,总是睡不安稳。
“小昊……”
顾晓转身,黑夜笼罩着他的轮廓,华丽的灯光为他的发丝镀上金边。
“不,你不是他。”纵使顾桦林已经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但还是在顾晓转身的那一刻,立马确认了对方并非自己一直等待的人。
“清醒了?”顾晓坐回沙发上,“我是顾昊的儿子,我叫顾晓。”
顾桦林盯着眼前的人。
太像了,难怪他会认错。
“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我记得,那时候您还很健康。”
“那你记错了,我当时摔断了腿。”顾桦林敲了敲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两条腿,“接到你父亲死讯的时候,从会场二楼摔下来的。”
“我感到很遗憾。”
“我们的关系没到会同情对方的程度。”
顾晓心里笑了笑,这才是顾桦林,永远冷漠,永远清醒,永远不留情面。
“听说那些人去骚扰你了,我对此感到抱歉。”顾桦林谈起了正事,“如他们所说,我理想的第一继承人是你,老宅也自然要给你。”
“你知道我不……”
“我当然知道你不愿意,不然不会找人冒昧地带你来重庆。”顾桦林将顾晓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堵了回去。
“顾昊……”顾桦林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他和陈璐的那份不会少的,你们姐弟两个的也少不了,一共四份,没人能抢。”
“谢谢您。”
“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剩下的事我会和你姐姐谈。”顾桦林阖目,像是又要陷入沉睡了。
“……”
顾晓鬼使神差地没走。
“还有事吗?”顾桦林没睁眼。
顾晓望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问过我,长大了想做什么,我告诉他,我不知道。”
顾桦林忍不住皱眉。
“您先别急,”顾晓微微笑道,“父亲听完之后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小顾不知道没关系,爸爸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
“他说很小的时候,爷爷一直让他学很多东西,他不理解,但他想让爷爷开心,有一天他突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