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光明(十)

赛博飞升 小道太乙 2818 字 3天前

七天前,一艘系统标注为“退役”的蚤式星际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观测站外,曲率引擎几近报废,尤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谁会开着这玩意来近日点,而且明显开得极其疯狂,强行使飞船长时间待在“曲速泡”里,活人不可能受得了。

接驳之后,走进观测站的是两个仿生人,带着一具笨重的人形“铁棺材”。

仿生人拥有极高的系统权限,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直接关闭了一切监控与通信系统,随后交给他一个外形简陋的小型设备,要求他独自使用。那台设备播放了一段影像,中央集团军群最高统帅佐尔格出现在镜头前,亲自传达了一项命令。

小主,

命令很简单,近日观测站将成为一座牢房,关押铁棺材里的特殊囚犯。

没有原因,没有身份说明,没有关押期限,尤金甚至没有听到佐尔格对他这个“监狱长”提出任何要求或者注意事项。

等他看完影像走出舱室,两名仿生人已经往观测站卸了足够十年使用的生活物资,并且开始拆除他刚修好不久的超距信号塔,之后搜集通信设备、动力设备相关的备用配件,全部搬回蚤式星际船。

几个小时后,两名仿生人一言不发地返回蚤式星际船,驾船脱离观测站,一头扎进了太阳。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当尤金从呆滞中清醒才意识到,对于那名囚犯来说,这座观测站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严密的监狱,绝对无法越狱,因为困住他的不是铜墙铁壁,而是……光速。

尤金倒是不在乎与外界失去联系,他已经年近八十,无牵无挂,本就准备老死在这里,只是担心那名囚犯不安分,把他这座“温馨”小屋搞得一团糟。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当他想起来去检查铁棺材的时候,那台古怪的设备已经自行开启,之后,他在观测室找到了失踪的囚犯,就像刚才一样,泰伦萨人静静注视着太阳,神情泰然。

接下来,神秘的泰伦萨人仅用一天时间便学会了人类语言,又用一天时间熟悉了观测站的每一个角落和所有设备,到了第三天,尤金看着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各个舱室以及烹饪好的早餐,他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我是泰伦萨帝国昂撒亲王的第三个女儿,奎茨·科撒维辛·十五世·叶舍雅安。”

好奇心一旦冒头,尤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而奎茨毫无保留地一一回答,从他的回答中,尤金不光了解了泰伦萨帝国与泰伦萨神圣碳基同盟简史,诸多皇室内幕秘闻,一千年来灵理世界跌宕起伏的局势变化,更重要的是当前这场由泰伦萨帝国皇权更替引发的庞大战争。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是一把利刃,假如人类与泰伦萨帝国反目成仇,你们的领袖可以利用我,使整个帝国知晓弥撒的卑鄙行径,动摇他的统治。”

尤金依旧记得奎茨说出这句话时的云淡风轻,与此时此刻的平静别无二致。

“你昨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刚刚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啊?”奎茨的声音让尤金回过神来,他纳闷道,“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有两个哈伦波特。”

“噢,对啊,你说你父亲亲自参加了一场秘密会议,哈伦波特、精灵祖母、元始皇帝,混元皇帝都在场,还都明确表示支持你们,怎么一开战全都倒戈了,而且我后来收到的军情简报里说,开战的时候,哈伦波特明明还在伊坎前线,我们的情报是假的?还是你父亲见到的哈伦波特是假的?”

“没有魔法可以欺骗父亲的守护戒灵,他见到的一定是哈伦波特。”

“那……我们的情报是假的?”

“如果弥撒没有确认哈伦波特的立场和位置,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在灵金之座宴会期间孤注一掷。”

“所以……”

“或许,确实有两个哈伦波特。”

“什么意思?”

奎茨低头笑了笑:“与虚空大君的那场战斗中,获胜的或许不是哈伦波特。”

“可你前天说过,那场战斗,秩序之神突然择选哈伦波特成了半神,才打退虚空大君。”

“如果那不是秩序之神的择选,而是虚空大君的……降临呢?”

“啊?”

“历史记载,灵理世界曾经发生过一次众神之战,在战争末期,诸神不再择选半神,而是以降临的方式侵占信徒的思维,操纵他们作战,但我曾在帝国珍藏中看到过一段隐秘的记录,狡诈之神赫尔墨斯拥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当祂降临于信徒之后,那名信徒原本的意识并没有被磨灭,而是与赫尔墨斯的意志同时存在,并以某种方式交替控制身体,也许,虚空大君也有这样的能力。”

尤金怔怔地看着奎茨,他没接触过魔法,其实不太明白奎茨的意思,但他隐隐觉得,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可怕的阴谋。

奎茨垂下目光,喃喃自语:“昊天皇帝究竟在哪里……”

后面的话全是泰伦萨语,尤金听不懂,他也没心思听,此刻他只想给地球发一条消息,把这个猜测汇报给军团,却又无奈地发现,没有超距信号塔,近日观测站就是一个漂浮在大洋深处的孤岛。

这时,音乐声戛然而止,观测室里只剩下沙沙的刮擦声。

尤金转头一看,原来唱片播完了,唱针正停留在唱片内圈的空白区域,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又将唱针挪到了开始的位置,《欢乐颂》再次从喇叭里飘荡出来,似乎比刚才更嘈杂了一些。

“尤金,”奎茨轻声道,“也许,人类文明与泰伦萨帝国就像这张唱片一样,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