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咻咻地回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睡觉,空气冷得很,我打了个喷嚏,脑袋嗡嗡一片,犹如有一阵蜜蜂在脑袋里准备扎窝,看来妻下手够毒的。
睡了一阵,嗡嗡之声不绝,我光背子坐起来,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似乎有人半夜施工,像极了切割机在工作。我想大半夜的不至于吧?不会是脑袋被妻一巴掌呼出毛病来了吧?为了确认脑子正常不正常,我溜下床,打开了窗子,侧耳倾听,窗外野风阵阵,嘈杂之声依稀可闻,我望着黑夜中其他楼层不多的几点光亮,愣愣地发呆。确有切割机工作的尖利的声音,只是我无法判断大半夜的谁在搞工程。
真没想到,大半夜的还会发生家庭暴力事件,真是做梦也难以做到。我全身发颤,脑子持续嗡嗡作响,我关上了窗户,竖着耳朵又细听一番,嘈声似乎少了,我拍打着脑门复躺于床上,睁着大眼,居然睡不着了。我又反思我方才的行为,感觉自己真是缺心眼,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鄙之事。
不过经过这番事变,那娘俩意外安分了,闺女不哭不闹了,妻也低了声音,不时传出闺女咳嗽的声音。我想,闺女估计被我吓到了,或许她意识到大人之间的斗争是因她而起。
这让我稍稍得到了一点慰藉,似乎我有了平息夜晚哭闹的功劳,当然,对于出手揍闺女我依然无法原谅自己,对于妻揍我揍得无情,我多少有点难过。她确实有点太狠,要知道一个人的脑袋是多么重要的器官,一旦被揍出毛病,所谓人生,尽皆空梦。
第二天,很早我就收拾行装,心里憋着委屈,憋着恨,憋着一点愧疚,还憋着一点不舍。我不声不响地收拾行李,有点悲壮的感觉。也许看我将要远离,妻于心不忍,也替我默默收拾起来。毕竟即使我有万般不好,也是为了家在奔波。妻的行为,多少让我舒坦了不少,心里却更添了愧疚。过了没多久,我们便开始搭话。妻数落了我的不是,我退让了我的不是,总之,夫妻之间不该有化解不掉的矛盾,除非两个人不想再化解,那么,婚姻也就走到了头。
我还是愿意将这段婚姻走到最后的岁月的,不论前面还有多少坎坷、荆棘,我的心坚定不移。当然,妻怎么想,我不知道。
本来以为我会跟妻打一段时间的冷战,我也能乘此机会痛快点离开家。现在,我们重归于好,离别就显得有点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意思了。收拾了一早上,直到中午时分才收拾完备,大包小包装满了车的后备箱跟后座,我想着能在天擦黑的时候到兰州即可。
老文打电话说在巉口给何国涛的新房子送家具,因此,我想着顺路看看何国涛的新房子。妻听了,也要去看看。我说去也行,到时候回家就得坐城郊车了。妻说,我是你女人,你得负责送回家。我说坐个城郊五块钱,我送回家再折回来,岂不是很败家。妻说,我不管,败家也要送。
本来带闺女一起去的,可闺女在去她外公外婆家时睡着了,就没带她。
离开定西时已经三点多了,冬天的阳光总是那么吝啬,不经看。驱车赶到巉口,杨金霞带着孩子正在打扫新房子,两个安装工正在装灯,还有几个围观群众,大家寒暄着。
何国涛的这套房来之不易,之前他跑过好几次,眼看没了希望,谁承想,两年后政府又主动联系他,说是每个精准扶贫户都有一套房子。时间虽说紧了些,何国涛还是立马筹备起来了。接到这个消息时,何国涛还在西安呢,他找了顶班司机,花了二十多天,基本完成了基础装修,可是要入住,估计还得一段时间。
房子是上下两层,下边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上边是大小两个卧室,整体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我跟妻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瞅了个遍,齐声感叹,新的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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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下有块开发的新型产业园,里面种植着蔬菜水果跟供人玩赏的花卉草木,特别是那一架连着一架的葫芦。我不懂葫芦有什么妙用,可妻似乎很喜欢。娃三姨也特别感兴趣,她们姊妹在电话里联系,最后妻选了好长时间才买了大小六个葫芦。妻说,品样好点的葫芦,绣上画,能买几千上万哩!我心想,也就娃三姨有这个能耐,她的专业画画的。
妻挑葫芦,我摘小番茄,小番茄贵的离谱,可恨谁教我管不住嘴,以为进园可以随便品尝,当我将一颗鲜红的小番茄在衣襟上蹭了蹭,快送进嘴边时,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从树影背后拐了出来,说,不能品尝,要品尝就得出钱买。
一句话说得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继续说,现在是经济社会了,任何事都是要付出成本的,你看这么多人,你品一颗,他也品一颗,人人都品尝一颗,那老板岂不是赔大发了。
女人的话噎得我得了个大红脸,我手中捏着鲜红的小番茄哭笑不得,我只好说,你说的对,时代变了,那好,我摘几个秤秤再吃。
女人立马展开笑颜,斯文有礼地说,老板,您看那里有小筐子,你随便拣着新鲜地摘。她说着,也仰起头寻找哪个架上的还算新鲜。我看了看,架上七零八落的,余剩不多了,有几处显眼的却高不可攀。女人殷勤备至,替我抬来了人字形梯子。我为了面子,只好强颜欢笑,尽力摘取。一斤十块钱,还得自己亲自动手摘,唉,实在有违本心。再说了,我也得对得起女人那声老板的称呼不是?我心下却一个劲儿地教训自己,嘴贱害死人,以后得管住这张嘴。
我陪着妻在园里走来走去地挑葫芦的品样,我也不懂,只是凑个热闹。妻跟个大叔模样,自称是技术人员的男人讨价还价,一时争执不下。我有点不耐烦,却也不敢冒然表达见解。又过了一些时间,我对妻咕哝几句,妻抬腿踢了我一脚。眼看着价格即将敲定,她不许我出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