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法,皆出张天师一脉?”莫渊重复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守山弟子轻哼一声,“我张氏一脉传承道统,自然是天下道法之源。”
莫渊摇头:“道者,天地之始,万物之母。早在三皇五帝之时便有了,又何来皆出一脉之说?”
“你这是在质疑我天师府的正统地位?”守山弟子声音提高了几分。
“非也。张天师集众家之长,开创正一道统,功德无量。”莫渊不疾不徐地说道,“但天地大道,自古便存。所谓‘道无形,故能化生天地;道无情,故能运转阴阳;道无声,故能贯通万物。’”
“譬如这山中流水,既能向东流,也能向西去。水性本无定向,却因地势而行。道法亦是如此,无定法,无定规——道既无形无相,又岂能被某一家某一派所独占?”
守山弟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无从辩起。
因为莫渊说得确实是最浅显的道论,只是因为太浅显,所以世人总是容易忽略过去。
“……你休要在这里强词夺理!”
莫渊说得越发在理,这两名守山弟子反而越发恼怒,不能接受他们身为天师府的弟子,居然被一个散修说教起来。
“不管你说得对与不对,我天师府自有规矩。而且今天天师府还要接待国师,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在山上晃荡!”
话一出口,那人就知道说漏嘴了,连忙闭嘴。但莫渊已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国师?难道是胡僧?
胡僧来到了龙虎山?
莫渊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两位道友,”莫渊皱眉,“你们天师府怎会与胡僧相交?难道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各地是如何打压道观的吗?”
“多管闲事!”守山弟子喝道,“天师府自有考量,哪轮得到你一个散修在此指手画脚?”
“考量?”莫渊冷笑,“你们可曾下山行走,看看外界有多少道观已经被他们的人给毁了?”
莫渊想到了逃亡的恒一舟和毁坏的光天观,还有被带入宫中成为宁王的玄清。
“就连那些无辜的幼童他们也没放过,这种行径跟恶徒有什么区别?”
右边的守山弟子露出不屑的神色,根本不为所动:“那是他们实力不济,所以才轻而易举地被人掀了根基。但我们天师府可和那些小观小庙不一样,乃是道教祖庭,自有国朝敕封!”
莫渊从他的话中得到信息,恍然大悟:“国朝敕封……原来如此,这就是胡僧前来的目的?”
守山弟子们脸色大变:“你这散修,好会试探打听!够了,少在这里打探天师府的事情,限你立刻下山,再敢停留山上,莫说我们不讲情面!”
莫渊看着两人凶狠的目光,心中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