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权情都不占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女子来说有些尖酸,郁金听罢立马站了起来,对西月呵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
那奶娘也是一惊,随后兀自点点头。
西月笑道:“夫人是个明白人,很多东西你不说清楚,你家小姐永远也不会清楚的。”
“姑娘这话倒是惊醒老身了。”奶娘看向郁金,坦诚地说道,“我本意不愿小姐受苦,心中实则是担心姑娘一走,这家就没有姑娘的地位,也就没有老身的地位了。总是痛斥姑爷权情分不清,原来我也是这般。我以为劝阻姑娘是情,也不过是为了我权罢了。”
郁金蹙着眉,略带生气地说:“奶娘,你?!”
“小姐不必惊讶,家中夫人盼着你走,我便心中更是恐慌,担心你意气用事,真的一走了之。这位姑娘说得对,这些事情我不与你说清楚,你一辈子或许都不会明白。与其浑浑噩噩的发疯下去,不如有一个警醒,有一个回头的想法。”奶娘长叹一口气,对西月说,“姑娘看去年纪不大,却有如此见解,老身实在佩服。倘若小姐也能有这万一的心境,我便无忧。”
“奶娘,你是怪我吗?”郁金问道。
“我当然怪你。我怪你不谙世事,不会心机,不问前程,不思进取。”奶娘说,“夫人是个聪明伶俐的,即便原本家里是个商贾,在这种权力眼中的工具人,可夫人在世时整个回龙城没人敢低看一眼。奈何夫人走得早,没能教你些为人处世的本事。我只个婆子,说不得许多的话。今日闹到这个份上,我也没脸回去了,干脆同你去,也了却你一桩心愿。也算得是我老婆子在你们家三十几年过得锦衣玉食,报答主子了。”
郁金脸色有些难看,“奶娘,你说什么呢!你要不想跟来就别跟来,我就不信那个人还敢赶你走。我本来也只想着自己一个人走,你自己非要——”
桂姐在一旁有些为难,说道:“唉,主儿你真要去王都?可这船是我家小姐买下的,你看看,你若是真要去,不如另外... ...”
“无妨。”西月说道。西月心中有了种看戏的姿态,要想捣乱一般行事。桂姐听西月这样一说,直皱眉头心中大呼不妙不妙。
见郁金说着说着将自己整个团着抱住,眼泪哗啦啦掉下来。奶娘心中更是郁闷,但又心疼地紧,将郁金抱着,安慰道:“小姐,怪我说了重的话。我千不该万不该,你打我罢。”
西月见郁金这个年纪的姑娘,便想起了庭欢。
落野如今如何?意单意远现在可好?清宁两人如今在哪里?想着想着,不禁叹了一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桂姐见机往前,她殷勤地问道。想快些将话题转到要将郁金两人赶下船上面,西月察觉到她的心思,还想捉弄一番,扯谎说道:“本与公子相识相知,他因权势利益接触我,却嘴里说着爱我护我。他的选择之中没有我,我恨他,可他口中说护我,我又不忍心伤他。他如此聪明一人,倘若真有情于我。我想情与权在这世间,他不能两全,便无人能两全吧——”
即便说得是扯谎的话,说时也能变成一把利刃划到心尖流血不止。
他如此聪明一个人,若他不能两全,便无人能两全罢。西月语罢,萦绕在心头一股莫大的悲伤,事实确实如此,选择之所以重要也便在此处——世间安得双全法。
郁金听罢,缓缓抬起头来,她呆呆地看着西月,问道:“那你心中可还有他?
“除他之外,并无其他人。”
听完西月的话,郁金双泪俱下,她对奶娘说道:“他才学卓绝才被选调到王都的,若他不能全我与他青梅竹马之情,我想,或许世间也不会有人能两全了。”
桂姐见事不妙,郁金没有要下船的意思,西月也丝毫不赶人。她忙得就要插嘴说话,奶娘看出她的窘迫,往她手里塞了个硬疙瘩,桂姐一模不得了,节节点头不再言语。她表情变化很快,跑到船头她男人处,将硬疙瘩亮了出来,两人相互捂着嘴不让对方叫出声来。
“小姐,我只需要你一句话,你要不要老婆子我跟你去。”
“离了你,我怕是活不成了。”郁金心中后悔出气跑了出来,奶娘听罢,只好点头。船开了,桂姐忙前忙后,拾掇了些蔬果,摆好。听到后方叫了一声,桂姐又忙得跑出去,端着一盆青鱼进来。
桂姐说道:“来试试我们江边的风味,两位姐儿肯定没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