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楚宸肃冷的声音略有微怒,突然伸出一手,直接按在白墨左胸上。
白墨大惊自己被对方这猝不及防的一招,这家伙是在当众非礼他吗?
瞬间暴怒,伸手就怒朝银楚宸脸上挥去。
只在眨眼睛,银楚宸已收回那只手,反手攥住了白墨挥来的那只手,心中的惊骇,不亚于白墨。
他没想过白墨竟然多出了一颗魂元,而就在上次离开麟凤堂前都没有。
看来这个人,果真可疑。
“混蛋,”白墨只觉手腕快被生生捏断,大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一段尘封的往事,自眼前白墨那双惊恐的瞳仁处,撬开了一道缺口,然后自他记忆的缝隙中,轻蹄快马而来,钹乐作响,此起彼伏——五感尽失。
银楚宸努力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的,那段令他抓狂的回忆,可有些被他刻意忘记的事情,就如昼夜交替那般无法阻挡。
他的痛苦根源,他刀削火烧不掉的记忆,而那个令他不痛快的人,是剜开他沉疴入骨的旧疾元凶,就这般带着血的恨意,携着洪猛之兽而来。
因破土而出的记忆,脖颈上的青筋突兀得可怕,每一个自脑海中冒出的字,都如烧红的铁石,烫在他那颗冰封的心上,正呲呲啦啦地冒着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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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始解,潮水翻涌,不可阻。
这人与心中那个模糊得只剩一抹清影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啪”
只听脆裂声起,白墨怀中的酒壶,应声碎了一地,清冽的酒香瞬间肆意弥漫,而除了一地的残酒,先前站立的两人,在一阵风起之时,已没了踪影。
周围的人无不震惊,可谁也不敢作声,尤其是千兰几人皆为白墨担心,他们何曾见过这样激动的银师,心想这次白墨估计是在劫难逃。
时间倒回到八百多年前,银楚宸途经青丘边界峡谷时,在河道边见一老妇人,行动极为迟缓地在河中捞鱼。
只冷眼一扫,便知此人命不久矣。
那妇人面脸褶皱暗黄无光,一双低垂耷拉的眼睛,直直盯着手中一张破败的渔网,也不知是两手颤抖带出了网中之鱼,还是那原本就网不住的破网,长了网中鱼儿的嚣张之气,竟一个个有恃无恐地从网中跃出。
那妇人神色淡然,对那些逃出的鱼儿也不气恼,只将手中空网再次吃力地抛进河中,几次皆是徒劳,那双瘦弱枯槁的双腿,淹没在水中的部分,早已泡得发白。
河边鱼篓之中仍是空空如也,空气之中早有霜露之气,虽然零界无日月星辰,但气候节气,晨暮之差的变化仍然存在。
银楚宸不知为何停下脚步,面具之下的神色微凝,端详片刻后,突然纵身一跃踏入了河水之中。
那妇人先是吃惊,抬眼只见一位皓衣欺雪的银发男子,已立于眼前,伸出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接过了她手中的破网,只听一声:“我来。”
银楚宸不过是突生恻隐之心,在这一刻,想帮这命不久矣的老妇一把。
那妇人诧异的神色,转瞬即逝,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笑道:“那、多谢……上仙。”
声音沙哑,犹如将死之人那口难以蓄起的真气,吃力又缓慢地一字一字吐出来。
“上岸等。”
银楚宸那张薄唇已经凉薄,说罢,将手中绳索一拽,凌空跃至河道上空,顺着绳索在空中不断搅动了几下,那张原本破败的渔网,在水中顺着力道转动起来,犹如百尺竿头,彻搅龙底,气势凶猛。
须臾,自河中便炸裂出一道波光粼粼水柱来,顺着他手中的渔网腾出水面,渔网如一条风柳,自空中划过,上面仍是一条鱼也没网住。
但那喷薄而起的水柱中,却满是色彩鲜艳的鱼儿在游动。
银楚宸单臂一挥,水柱中的鱼纷纷飞进河道上那鱼篓之中,刚刚走到岸边的老妇人连连称赞道:“上仙好手法。”
银楚宸跃至河道上,身上无半点湿气,理了理衣衫,并不打算多做逗留,转身欲要离开,却见那老妇人,颤巍巍的站起,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银楚宸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上仙,可将腰间绣包给老妇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