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合能笑吗?
这不是等同于一把刀子往陶微心里插啊?
情绪已经逐渐失控的陶微狠狠剜了白闻玉一眼,不顾身边曹艾青的连声安抚,一把站起身,对着中间这个当家人就是一顿嚷叫:
“贺盼山!今天元冲是跟他亲生父亲打架,你知不知道?”
“……”
她语出惊人,这下,别说贺盼山了,满屋子的人都楞了,贺天然张着嘴,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强烈升腾着,他知道贺元冲有反骨,得知他跟人打架时,也预感到了些什么,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是跟亲生父亲打了一场……
要是这样的话……
还不等贺天然这边梳理完其中利害,贺盼山已经沉下脸色,问着贺元冲:
“真的是这样?”
“妈,你少说两句吧——!”
贺元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焦急地走到母亲身边,貌似在安抚,实则是躲在了陶微的身后,但贺盼山显然也是被这个真相给震住了,加重语气追问:
“你真的去找了赵睿峰那个混蛋?回答我,为什么!”
“你吼什么!他打架还不是为了我!为什么去找赵睿峰?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大儿子呢!为了还你大儿子那八千万,元冲没办法只能带他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希望能看在这些年的兄弟情面上宽容一些……”
陶微护在贺元冲身前,嘴里振振有词,而当贺盼山的视线转移到贺天然脸上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平静地作出了解释:
“陶姨,我不知道元冲会跟他父亲打架,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天然,我没说要赖你,你别紧张……”
陶微吸了一口气,压着情绪,继续道:
“只是你走之后,那个姓赵的畜生认出了你是谁,然后又对我,对你父亲出言不逊,元冲忍不了,所以才跟他打了起来。”
话音落下,茶几边上的香炉,连那两股分叉的青烟都仿佛凝固了。
贺天然终于看懂了。
兄弟约在肠粉店是铺垫,父子打架的苦肉计是手段,而陶微现在说出的这句话,才真正是今天这场戏的戏眼啊……
这出戏演下来,贺元冲的八千万不再是什么为掩人耳目的费用,反而成了他被兄弟逼迫,走投无路、却仍不忘维护家族尊严的“证据”,而他贺天然,就成了那个为了钱,把弟弟逼回地狱、间接导致这场“家庭悲剧”的冷血“债主”。
现在,贺元冲最初犯的那个错,还重要吗?
陶微一直没把事儿闹到贺盼山面前,就是在这整个事件中,贺元冲没有一个好形象,站不住脚,那现在呢?
余闹秋……
贺天然的目光没有去看身边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只是心中竟是生出几分荒诞的“欣赏”。
这一手,确实玩的可以。
贺盼山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去看陶微,也没有去看那个“重伤”的贺元冲,他只是将目光重新锁死在自己的长子身上。
“八千万……”当家人开了口,声音平平,却比咆哮更令人心悸:“天然,你真的问你弟弟,要了八千万?”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了贺天然身上。
白闻玉的震惊、曹艾青的担忧、陶微的不忿、贺元冲羞愧下的那一抹阴毒与余闹秋的故作讶异中的促狭。
这是男人今晚的第二个“考题”。
也是余闹秋给他的“投名状”。
他必须回答。
他如果否认,那就证明他贺天然说出来的话,作出的承诺,其实跟放屁没什么两样,不值得任何人相信。
他如果承认,那在贺盼山最看重,也最想稳固的“家庭”面前,他这个长子,就是那个最六亲不认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