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红娥也没想到自己扔出去的两只老鼠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让刚才还威风不已的源鹿道人惊惧不已,只见他不断的挠抓着自己留在外面的皮肤,就好像身上有几万只小虫子爬一样,瘙痒得令他恨不得挠烂每一寸皮肤。
“该死的畜生,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饱食的老鼠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意思,虽然红娥抛掷的动作使它们有些害怕,但毕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它们只是象征性地在源鹿道人身上蹬了一下,然后就灵活地借力跳到地上,几下就没了踪影,可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源鹿道人却像中了癔症,或是被什么抽走了理智一般,开始还只是挠老鼠跳过的地方,挠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
众目睽睽下,他袒胸露乳的样子令围观的女客们纷纷尖叫退避,“淫贼”之类的骂声此起彼伏,可他好像完全听不见一般,留着半长指甲的手在松弛的皮肉上留下大片带着紫痧的血痕。他目光专注的吓人,嘴里还喃喃地重复什么:“别过来”、“弄死你”之类的话,随着大幅度的动作,他脸上其实并不算服帖的人皮面具脱落下来,露出一张可怖的脸——除了眼眉处一道明显的疤痕,下颌与脖颈交界处有大片猩红的皮疹,看的人头皮发麻。
和原本的张姓富商有亲戚关系的郑适发出一声惊呼,他指着掉落在地的人皮面具捂着胸口喘了半天,不负众望的晕了过去。
红娥心里一阵发寒,下意识地就想朝后看那个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人:“净月,他为什么会这样?你是怎么知道他怕老鼠的......净月?”
她回头一看,刚才还在身后的人竟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略显茫然地向四周环顾,在看到某个地方时瞳孔猛的收缩:“净月!”
众人的目光因她的喊声从源鹿道人身上移开,继而赫然发现,刚才手里只有棍子的连景不知何时已经拿到了他的武器,中间有凹槽的长剑抵着我的咽喉,一滴艳红的血顺着刀刃缓缓滑落,“滴答”一声落在地上。
“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的,可你太碍事了。”纠结一闪而逝,连景眸色沉沉:“我听见了很多练家子的呼吸声,外面那些人……是为你而来的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
眼看源鹿道人和连景一个疯魔一个被人拖住,立刻有机灵的人跑到知县身边询问是否可以趁机离开,去打听的人好赖话都说尽了,却发现这个平日里软绵绵最擅长打太极的人今晚好像打算强硬到底,然而但凡他才细看就会发现,此时的知县强硬的外表下是一颗木然的心。
他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才是这里最先想到要逃出去的人,更不会告诉他们自己一开门就见到一队身着青雀软甲,个个人高马大的军官,知县的头也就稍微比他们的腰高一点,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晰地看到了这些人腰间的令牌。
碧云騢(xiá),相传是由今上直接统领的特殊军队,分布于各地军营中充当皇帝耳目,知县曾一直以为那只是传闻,直到今日得见真人,他才知道传言不虚,而他们的交代更令知县感到无措。
——什么叫“如果那个和尚出了事,这里的人都不用活了”?
就算这样,自己这边剩下的人手也打不过那个持剑的江湖人,看着地上那滴刺眼的鲜血,知县只觉得人生无望。
这个自称“净月”的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