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后退一步,正好将我骤然空白的表情收入眼中:“净月小友,这是你今晚第一次失态呢。”
他着重强调了“净月”两个字的读音,既是威胁也是卖好,他在告诉我,他知道我的身份,但并不打算广而宣之。
慌乱只是一瞬间,我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反击道:“只为了看小僧失态的表情就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么?小僧本来还以为道友不是那种会做赔本生意的人,果然,对于人的判断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啊。”
源鹿道人笑容一僵:“什么秘密?”
我望向一头雾水的连景:“他没有向连景介绍我,这就是谜题的解答方式。”
我相信楚赦之,在没有得到我的同意时,他绝不会把我想要隐瞒的事情暴露给别人,哪怕是他的好朋友。如果说源鹿道人是因为连景而得知“林煜”就是楚赦之这一事实,但除了各奔东西的陆桑稚等人之外,就只有一直密切关注着楚赦之一举一动的人才会看破我通过正德方丈设置的障眼法,知道自西北兵变后,楚赦之一直在和一个叫九谏的和尚同行。
——是萧明德。
当然,关注楚赦之的人有很多,未必没有其他选项,但无论是我的直觉还是思考都指向了这个答案。源鹿道人是萧明德的人,或者说,他曾经是萧明德的人。
“你......”源鹿道人也是个聪明人,只是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关节,但他无法从我透露的信息里确定我到底了解多少,楚赦之又向我透露过什么事,因此,无论是出于对楚赦之的忌惮还是其他的顾虑,他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
尘封的回忆渐渐苏醒——每讲一句话之前要反复琢磨,生怕自己在无意间又暴露出底牌,好像自己赤裸着身体站在他人面前,一切都被看透,如此熟悉的恐惧感,仿佛某个重病缠身的人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源鹿道人突然有一种荒谬的错觉,比起楚赦之,眼前这位才更像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别这么看小僧啊,好像小僧很吓人似的,”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明明有性命之忧的是我才对,道友怎么一副被小僧欺负了的样子?”
源鹿道人笑的勉强:“是贫道失策了,原来这才是你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