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狯在外面敲门,问要不要把水端走。但翟汜现在不想看见他,下令让所有人都远远地候着——但不能离太远,要把他的院子围好了,万一真是什么人想装神弄鬼,他可不想让翟狯那厮钻了空子,他知道翟狯有心思,但他不信翟狯能收买得了所有人。
躺在床褥上,闻着熟悉的味道,一天的疲惫涌了上来——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翟汜将脸埋在粟米做的枕头里,觉得有点潮,这很正常,刚入秋的梅雨时节总是潮湿的,更别说旁边就是长青湖了,翟汜想,该让下人趁阳光好的时候再勤晒着些。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冻醒了,房间里黑魆魆的,不可能有其他原因让他醒来,只有被子——它越发地潮了。
“来人!来人!”他闭着眼睛喊,很快脚步声响起,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翟汜看也不看,抄起枕头就往来人的方向扔:“怎么做的事!给我换床新被褥去!”
枕头砸到了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没人答话,只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呼吸声。
翟汜发觉不对了,他不敢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在被子里摸索着,他记得自己在枕头底下放了一串驱邪的佛珠,也许被压到被褥里了?
他没找到佛珠,手指却在褥子下触到一片湿漉漉的东西——怪不得他被冻醒了。
他此时认定是某个心怀鬼胎的人干的好事,挪了挪屁股,把这害他冻醒的东西抽了出来——
火红的嫁衣,正是他今早在从长青湖底捞出来的那口棺材里看到的那条!
翟汜的手在抖,他把湿漉漉的衣服丢了出去,鲜艳的布料呈一道抛物线,掉到了一双脚上。
床边站着一个人影。
死亡的恐惧大举来袭,翟汜大口喘息,恐惧的利齿嵌入他的皮肉,攻击底下的神经。他非常确定这个人想让他死。
他听到那人影说——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