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千分之一,”阿洛纠正道:“是七百六十四分之一,差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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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瞬间的无语:“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纠结数字吗?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成功的概率渺茫而已。”
“九谏,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过去,那我也把我的过去告诉你好了。”匕首在阿洛手上灵活地转动,他唇边挂着轻松的笑意:“我母亲是被奴隶主卖到中原边境的舞姬,你们中原人一般管她那样的人叫胡姬,父亲的身份甚至连我母亲自己都不知道,只能从我的长相来判断他是个中原人。”
“我母亲被卖来的第一天就被青楼的老板灌了红花汤,我的存在是谁也没想到的意外。胡姬价格高,生的孩子一般容貌也都不错,老板不想浪费,说灌了红花汤还能怀上的孩子,那就是天意,便把我留下来了。反正女孩可以当雏妓,男孩可以当小倌,横竖不吃亏。”连续几天都只有很少的水喝,阿洛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又凉又哑:“我从会走路起就在青楼里干活,还没等学\u0027真本事\u0027,老板就惹上了大麻烦死了,楼里的女人包括我母亲,被扔进了大牢里待了几个月,再出来时三十多个人就活了五六个,下面都烂了,没过多久也都死了。我在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一个人在烂泥坑里打滚,偷东西和打架学的比说话还快,每日只知道呈勇斗狠,如果不是遇到少主,我这辈子也不过是个和野狗、烂人撕咬的另一头畜牲罢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别看朔伽现在十足小魔头的样子,他小时候还没有这副狗都嫌的脾气,傻乎乎的,拐子一说带他去找娘亲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我那时正好在那个拐子手下讨生活,是少数几个因为偷东西的手艺厉害不用挨饿的孩子。大概是眼缘吧,我分了朔伽半个包子,就因为这半个包子,他在教主找来时央求教主收我为徒,才有今天的我。从跟着教主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将来有一天为朔伽献出生命的准备。”
他直视我的双眼:“九谏,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陪伴在少主身边的这些时日就已经是从老天爷手中偷来的幸福。我不怕死,只怕死的毫无用处,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羞愧地死不瞑目,你明白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觉得眼眶酸涩胀痛的厉害:“皇族享天下供奉,却根本不能庇佑黎民,相反,百姓们所受的苦难,却九成都因皇族而起。官场黑暗,匪患横行,以致观沧澜为研究活死人造下了如此多的杀孽,却至今不曾上达天听。那一条条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又何尝不是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幼儿的父亲呢?百姓们活着本就不易,半生积累,一朝受难,之前的一切便烟消云散。皇室倾轧,勋爵世家为权利争来斗去,却要普通百姓为此付出代价。阿洛,该羞愧的不是你,是我才对啊!”
“怦、怦、怦。”阿洛不自觉地捂住胸口,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可闻。阿洛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着九谏,此时的他虽然穿着一袭黑衣,顶着平淡地看一眼就会忘却的容貌,却仿佛从内而外地散发着熠熠光芒,在黑暗的牢房中,像火焰之于飞虫一般吸引着自己。
真可笑啊,他想。
偏偏是在面对一个几乎必死的结局时,他感受到了心灵的震颤——不同于自己对朔伽的那种亲人之间的守护,就在此刻,阿洛爱上了眼前的人,继而懂得了他的孤单、痛苦和纠结。平平无奇的容貌没有掩盖他的光辉,反而在卸去那层时有时无的邪气后,内心真正的色彩得以流露——
就如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一样,九谏不是广义上的善人,更非广义上的圣人,可他心中深藏的悲悯却不输世上任何一人。阿洛为此心动,而在心动之后又马上明白,这个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更准确的说,也不会只属于某一个人。而或许……现在就是自己此生能够得到的,离他最近的距离。
“我们开始吧。”阿洛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我的嘴唇微微颤抖:“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