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也跪在肖梁玉身边,两人齐声哀求:
“求陛下,求娘娘,给她一条活路!”
言语哀戚,态度卑微,为了自己的孙女,两人是把这辈子的勇气都拿了出来,什么利益尊严都抛到了脑后。
任谁听到这番动人的哭求,都得说一句——祖孙情深。
但面对这一幕的梅瑾萱心里,只有折胶堕指的恨意。
她说:“若是两家和离,还用肖澜声的‘请罪书’何用?岂不是昭告天下,李慧垂涎自己妻子兄长,在万寿宴上下药侮辱是事实嘛!”
“且不说这是将污水泼在裕亲王府门上,洗都洗不掉,就说陛下和皇室的脸面,你们置于何地!”
梅瑾萱没有半点犹豫地拒绝,甚至声严词厉,几乎呵斥。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肖梁玉和虞氏,训斥:“都说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你们呢?这是恨不得把陛下的脸面都给扒下来!陛下体谅你们不易,你们却就这样回报陛下?你们肖家就是这么做人臣子的?!”
这话说得太重了,听得肖梁玉和虞氏冷汗直流。
两人也不哭了,头都不敢抬,额头贴在地上,直呼“不敢”。
头上,梅瑾萱沉默好久。
整个店内死寂一片。肖家夫妇胸腔里揪成一团,生怕因为自己一时言语,给肖家惹来踏天大祸。
店内越是无声,他们越是胡思乱想,心脏咚咚咚地震耳欲聋,仿佛就要在胸腔内炸开。
眼看着豆大的汗珠子掉落在地上,老头都快厥过去了,梅瑾萱终于抻够了气氛,她恢复平静的语气说:
“都起来吧。”
肖梁玉腿软,还是虞氏搀着他一把才起来。
两人也不敢再做,就忐忑地站在原地。
梅瑾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掩住唇边的笑意。
这才对嘛~
不站起来,她怎么能看清楚肖梁玉接下来的表情呢?
从两仪殿内自告奋勇接下这事,到提议召见虞氏,再到今天,梅瑾萱为的就是接下来的这番话,想看的就是之后肖梁玉会有的表情。
二十年,从她父亲冤死狱中,到如今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后,地位倒转,若是听到相似的话,当年为虎作伥的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梅瑾萱一双眼睛死死盯在肖梁玉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
“陛下是天下之主。陛下想要的,想办成的事,天下谁人敢不应?别说今日就是让你肖家女受点委屈,就是要让你肖家人死——也无不可。”
肖梁玉瞳孔紧缩。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另一句话——
“陛下是天下之主。陛下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有其他人敢抢。别说今日只是要让你徐敏之一人死,就是要让你徐家九族尽灭——也无不可。”
肖梁玉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嗬嗬”,他退后一步,腿软地几乎站不住。
这声音他认得,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就在二十年前,他在刑部的大牢里,对着一个浑身血色,形容枯槁的男人说出过与今天几乎相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