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宁安候刚死的时候说起。
当时孙家派人盯着宁安候府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乡野妇人,进入到侯府里祭拜。
孙家下人觉得奇怪,就分出两个人跟上了这妇人,去打探她的情况。
到城外村子里一问才知道,这人曾是宁安候府大小姐,楚清言的奶娘。
楚清言夭折后,宁安候府就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家了。
这本来没什么。
可是三天前赤北军的事定下后,孙威回家越想越不服气。
就派人找到这个奶娘,威逼利诱,想从她嘴里打听出点宁安候府的阴私事。哪怕不能改变陛下的旨意,也不能让楚家和蓝家好过。
是的,孙威五大三粗的外表下,就是这么一副小肚鸡肠的性子——
虽然是我从你手里抢东西没抢到,但你不给我,就是你不对。
如此,怀着使绊子的心态,孙家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
头顶鎏金透雕卷花蛾纹梳篦,鬓簪金花宝石钗,身穿嘉陵水绿卷草纹织金宋锦裙装的秦瑜,听完孙若兰的话,褪去一开始的震惊、不可置信,恢复处变不惊的面容,许久没有出声。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沉水袅残烟。
易安居士笔下之景,如今在这殿内重现。
与词中少女一样美丽的女子,在残烟的笼罩下,捻动着手中如一汪寒潭凝碧的翡翠珠串。垂暮凝神的样子,更显成熟静雅。
“把王寻叫过来。”
贤妃冷声吩咐文竹。
孙若兰虽然言之凿凿,但她信不着她,必须要自己确定。
很快,被启祥宫的太监领着过来的年轻太医,出现在三个女人面前。
贤妃问出了她的疑惑:“男子与女子的脉象并不一样。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使女子的脉象变成男子?”
当年楚清扬回到楚家,宫里派了太医去滴血验亲。就算不脱光衣服验明正身,但是贤妃相信,太医肯定是给楚清扬把过脉的。
哪怕当年疏漏,可宁安候去世前,陛下还特意赐下太医为其救治。宫里的太医,去过大半。如果楚清扬是女子,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太医发现?
王寻微微弯着腰,偷偷用眼睛扫过殿内的人。尤其是进宫拜访的两位秦夫人。
虽然他这人除了医术,其他方面脑子都不太灵光。
但三人之间凝重又带着点兴奋的氛围还是让他察觉到,贤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王寻心里奇怪:为什么贤妃突然问起一个这么冷僻的事?
他压下心中疑问,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可以的。针灸刺穴,特殊药物,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脉象。不过,不能长久,只是短暂的。而且这些方法都是不传之秘,很久没有听说哪个大夫施展过。现在大部分学医者都认为,改变脉象的方法已经失传。”
“够了。”
贤妃喃喃自语。
王寻不懂贤妃的这句“够了”是指什么,但见贤妃抿紧嘴唇不再言语,他也不敢多问。
他规矩地低头站立。殿内,一时无声。
很快,贤妃挥挥手,让王寻离开了。
对于王寻,贤妃倒没有因滴骨验亲的事怀疑他。因为她和孙威都曾质疑过,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宁安侯的私生子。哪有这么巧,上一代老侯爷濒死,冒出个私生子,这一代还能这样。
怎么,他楚家的儿子,不在关键时刻不能见人是吗?
所以,王寻提出方法,想要验证血缘,并没什么问题。
但让贤妃恼怒的是——他这人太过愚笨!
滴血认亲都能在水里弄文章,让亲生父子不能相融,难道滴骨就不能搞点手段吗?!
你王寻直接做手脚,让血不能融入骨头,不管是不是亲生,都把他变成不是,岂不一劳永逸。
至于旁边有太医院院首盯着不好作弊...那贤妃不管。
她只在乎结果,结果不能达到她的目的,那这个人就是无用,就是废物!
现在她还传王寻,不过是一时无法往太医院里塞进自己的人,只能勉强一用,但她不会再跟他说更多。
王寻在贤妃这,已经成了一颗弃子。
“娘娘!这个消息果然是真的,那个奶娘不是胡说!”
孙若兰在王寻离开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陛下!还什么袭爵进宫,重掌赤北军?我看他们是在做春秋大梦!诛九族的大罪,就让他们一家在地底下团聚吧!”
孙若兰激动地面色潮红,连五官都扭曲了。那张快意贪婪的脸,就算是作为自己人的贤妃都嫌恶的皱眉,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