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人再将他拥入怀中。
五年时间或许对于千年寿命的神明来说只是飘渺一瞬,但身为普通人的钟离却越发的思念。
好在旅行者给了他几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相片,他也收集了大大小小的石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思念最深刻的时候,如同小偷一般窥视从前——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行径。
可即便如此,他耳边时常会出现幻听。他知道,磨损是一件可怕的事。
直到那天,孩童们依旧在街道上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商贩们依旧摆摊吆喝着卖货;千岩军们依旧手握着长枪在全城巡逻;港口依旧有着络绎不绝的商船和水手们前后忙碌着搬货卸货;蒙德的酒依旧从这里走,运向整个提瓦特大陆。
钟离休闲时会在此喝茶听书,一坐便是一整天,听说书人口中的几千年前的天理之战,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闹的市井之声此起彼伏,掺杂着几声“先生”,这不是第一次听见,也不是最后一次听见。
只是,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么。
浅尝茶饮,感受着嘴里醇厚甘甜迂回交织。
“钟离先生?”
而熟悉的声音再次在钟离耳边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真实,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气息一点一点靠近,钟离手一抬便拦住来人的袭击,顺势抓住,抬头一看,只见橙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青涩却又熟悉的面孔让金色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听见达达利亚不满地抱怨道:“钟离先生,亏我担心您呢,您倒好,还假装听不见我叫您,碰一下都不让,一如既往的防备呢。”
“公……公子阁下?”钟离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
“钟离先生,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本是一句最正常不过的问候,钟离却被这一句话问得愣神。
他想,自己是在梦中,他在梦中遇到了想见的人。
后来,
他想,这是个自私的梦,他也没想到自己也沾染上贪欲,在梦里尽显他的丑陋。
他怕他离开,所以找借口将他留下,故地重游。
他知道他不是那个他,却还是忍不住靠近,漏洞百出。
他不想改变什么,却毫不掩饰的透露他们的关系,只希望过去的他们能早点认清,再多点时间温存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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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似乎弄巧成拙了。
青年猜出了他们的关系,用简陋的借口逃避,最后浑身是血,狼狈的倒在他怀里,第二天留下字条便不告而别,那时他已经开始慌了。
他想解释,却碰巧次次的见不到青年。相处十余年的他自然明白青年的想法,他安慰自己,要给彼此一点时间,但还是掩不住的失落。
或许是那晚给青年疗伤,不幸受到影响的缘故,又或者是蜕麟期的逼近,又或者是想到青年会因此害怕疏离自己的样子,又或者是自己大意,不敢直视如此丑陋的自己的缘故。
磨损加重了,一瞬间他的思维变得迟钝而混乱,原本平静的元素力开始波动,仿佛一条愤怒的巨龙在狭小的空间内翻涌。房间的四壁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痕,仿佛岁月的痕迹突然加深。木质的家具在力量的作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抗议这股突如其来的暴虐。
蜕麟期也提前来了,他强撑着将自己转移到提前和魈上仙约定好好的秘境之中,此刻是他最虚弱的时期,魈上仙会为他护法。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股脑儿地涌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无法抗拒。
他被过去的回忆所束缚,那些声音和场景像是咒语一般不断回响和浮现,一遍又一遍的斥责,怨恨,期待,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拉进了回忆的旋涡,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
在深沉的黑暗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在回响。他放纵自己的意识,顺势在黑暗中漂浮,仿佛一颗在狂风暴雨中摇摆的孤舟,一丝一点地将错乱的记忆拨乱反正。同时忍受着鳞片掉落,听着鳞片片片突破血肉生长的声音。
这是个漫长孤寂痛苦的过程,思绪中总有些美好的回忆让他忍不住停留片刻,转移注意力以此缓解身上的痛苦。
而关于恋人阿贾克斯的每个回忆,他都百看不厌,沉迷其中,一举一动,如同一部精彩的电影,在他脑海中不断上演,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这些美好的回忆也如同双刃剑,既给予了他安慰,又加剧了他的痛苦清醒的理智与回忆的美好,让他感到更加痛苦和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离突然听见了一遍又一遍的熟悉呼唤。那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悲伤的湿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他静静地聆听那呼唤。那声音仿佛具有魔力,穿透了他的心灵,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追寻那声音的来源,去验证他的猜测。
他奋力睁开了眼,眼角泛着泪光,黑暗中他伸手勾勒来者的模样,若隐若现的荧光让眼中的菱形瞳孔逐渐倒映出声音主人的模样。泪水在金色的鳞片上滑落,闪烁着淡淡的光泽,现实与回忆在此分隔,
“你,不是我的阿贾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