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又逢连夜雨,谢崇岳那份被拦下来的血样检测报告被爆出来了。这下子民众怒了,他丫的警察内部有叛徒!是不是被那凶犯买通了?!真是黑!太黑了!
公安局登时焦头烂额,只能查,一查,不得了,谢崇岳还真整了这么个血样检测,不过是个伪证,这事一查出来,所有人直觉完蛋,原先的证据链全都玩完!那案子的嫌疑人更难查了!
现在舆论一团乱糟糟,谢崇岳一慌,就下意识找许时青,但他的老队长还在停职呢,就只能去寻他爹。
谢崇岳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关了电话,老局长安慰他,这事不认就好了,舆论风向明显有人在操控,八成是想搞局里。
新的调查组成立。
好了,谢崇岳也被停职,得接受调查。
那是五月中旬,盛京的街道上还是没有热意,有些人甚至还穿着长袖。
穿着常服的年轻糊涂蛋没想通一切是怎么发生成这样子的,他从太阳高照一直走,走到了太阳落下,只觉得天地寂寥,离家出走、独自闯荡的那一股气泄了干净,他急着证明自己,可现实告诉他没了父兄依靠,眼下这事谁来都得被直接开掉。
可他要怎么办呢?沿着缓缓升起的月色落下的痕迹走着,恍惚竟觉得是在淌雪了,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谢崇岳?谢崇岳!”
胳膊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
他从迷茫里回过身,然后被犹带体温的大衣裹了满身。
“你干什么呢?”许时青戴着口罩,还裹了围巾,只剩下一双格外清醒的眼睛像是捧着月色的湖水,惊鸿照影:“大晚上的穿着短袖在外面走?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谢崇岳!”许时青提高了声音,带了严厉:“回神!”
年轻人分明高了前辈半个头,这会儿缩起脖子,有些萎靡:“许,许队。”
许时青叹了口气,他对外界的事情一清二楚,说:“太晚了,先和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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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崇岳坐在商场高处早已停运的扶梯上,这层楼已经停电了,所以他也不担心会有什么事。
楼下的大厅,一团晦暗不详的雾气翻涌着,像是鱼鳞炸开似的裂开无数小口,这些小口又随时会裂成大口,形成一个稳定的通道。
恶心的场景,作呕的画面。
他看了会,又扭回头。
特查组的心思他并不是不知道,但谢崇岳更清楚人家比自己专业,干正事呢,愿意带自己进去看看不错了,他不能强求别人一直带着自己。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
关于许时青。
谢崇岳垂眼去看平安锁,他把它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那块小小的、有些粗制滥造的银制品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心上,静默、平凡、像是那片偶然拂过眼底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