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照亮的范围有限,许时青在桌前学习从商城换下来不久的化学资料,笔记做了小半本,又复习了一遍,才头疼的合上本子,解了衣服去床上休息。
他才盖上被子,外头就传来一阵很嘈杂的声音,脚步声、说话声,跟炸开了锅一样。
许时青:“……”
被知识砸了几个小时的头更疼了。
记忆里,许时青上大学学的东西和理科一毛线关系都没有,所以他现在学化学、物理这些东西,真的全靠硬读,教材会写。
主打的就是一个非学不可。
好在商城换的教材,有赠送的题库,还能出卷子检验他的学习成果,再加上他会在跟着谢崇岳去县里的那段时间,顺路去一趟图书馆借相关的书反复验证自己学的东西。
所以不至于形成一个闭门造车的局面。
扣扣扣。
谢崇岳直接打开门,熟悉的这段时间,他清楚许时青不是个太纠结细节的人,所以相处起来也没太多顾忌。
“李叔的女儿死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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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是别的村迁过来的人,他媳妇是许家村的,所以有人也说他入赘,可能在原来的村子里混的不怎么样。
早些年,还有人好奇他原来是哪个村子的,后来他老婆死了,只留下个女儿,就没人探究这个单身父亲的祖籍。
乡里人都同情他,寡夫带着个拖油瓶,饶是李叔当时年轻英俊,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即使有,也很难接受有个已经认人的女儿。再加上李叔从来到许家村后,逢年过节没回老家过,也没见有哪个亲戚来看他,大家私底下猜测他约莫是没什么亲人,或者说有和没有无甚区别。
于是更没人探究一个孤苦的人的过往,太伤人。
女儿跟妈妈姓,叫许玲,是个很勤快的女孩子,跟她爸爸住在横贯村子的一条小溪边。
许时青跟着谢崇岳到达现场时,屋子里的哭嚎像是骤落的雷雨劈打香蕉树的叶子,再多的吵闹声都盖不过去。
周围人都在吵,说些什么许时青听不清,大多人普通话说不好,只会当地的方言。这也是为什么许时青来这里三个月,却进度缓慢打听不到什么东西的缘故。
他这些日子都花费在和他们拉近关系上了,此刻有人看见他,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了句发生了什么,许时青匆忙的点头,走进去,听见李叔嘶哑的声音喊道:“张玉英!你不得好死!”
那是张婶的名字。
许时青脚步一顿。
四周安静了一霎,然后又吵闹起来。
一堆语气激动或者平静,或者幸灾乐祸的本地话。
许时青虽然这些时日学了些,但他们语速一快,他就又听不懂了。
谢崇岳脸更沉了,他凑到许时青的耳边低声道:“你呆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进去看看情况。”
现在确实不是他一个来没多久的人随意走动的好时机,许时青没有反驳,看着男人挤进人群。
李叔说着带着方言的普通话,不知道里边人又说了什么,他一下子语气激动,骂了起来。
“……”方言和普通话的发音很多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村子与村子之间有时候都互相听不懂。
许时青听了半天,确定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明白,顿时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他抿了抿唇,神情和四周人的映衬下倒没什么违和感,都是阴沉、烦躁、不好看,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