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月国副将挟持了韩江,威胁我们。
狂风呼号,遍地皆是我黎国兵将的尸体,他们伏在地上,任由黄沙覆没……
我举起弓,长箭瞄准韩江及背后那人。
我能感觉到,此时,我已目眦欲裂,黄沙拍击在脸上生疼。
“那正好,”我心中气血翻涌,“今日,你便替我了解了这误国的庸才!”
见我如此,那古月国副将亦是大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刀尖往韩江脖颈又抵近了半寸。
韩江大呼:“右将军,右将军不可啊!我若死在你手上,国主不会放过你!”
我冷笑:“大将军放心,我会禀报国主,韩大将军是为国捐躯,国主定会厚葬你!”我望着那些血泊中的黎国将士,“也算是告慰我黎国战死的数千亡魂!”
四周一派寂静,无人为韩江求情。
韩江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幸而有那古月国副将拎着他,将他挡在自己面前。
弓弦已然拉满,一只手却握在了我正欲发箭的手上。
是易木。
他果然是韩江的人!
“放手!”我凛然道。
“将军,不可!”易木望着我,定定说道。
我愣了一愣,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望着我眼神里,似要告诉我什么。此时,他让我不杀韩江,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我默默放下弓箭。
一挥手,将士们让开一条通道,古月国剩余的兵士从通道中仓然而走。
天地间只剩黄沙,以及如鬼夜哭的风声嘶吼。
半晌,我才缓缓说出话来:“易木,去清点兵将死伤人数。”
易木领命,临走前,又定定望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让我留韩江性命,便点点头。
他才自顾去了。
韩江瘫坐在地,尚未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一个跃步到他跟前,“哗”,从一旁的士兵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搭在韩江肩头。
“不杀你,何以平民愤?”我的声音低沉,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答应易木不杀他韩江,可是,不吓吓他,总是胸臆难平。
“滦王,滦王救我!”韩江拼命叫着。这样子,哪里还像一个肩负大任的边境大将军,真真让人不齿。
我正待发作,突然一阵奇异声音从背后传来。
“姑娘小心!”翠菡在营门口大喊。
我疑惑回头,方看到一截围栏被狂风裹挟着,正朝我袭来。想是之前被古月国兵将拆卸,又遇风沙撕扯,此时那断开的木桩竟是势如破竹!
我待闪避,却已然不及。
性命攸关之际,一个人突然从斜刺里冲过来,扑在我身上,未等我反应过来,已有一阵浓郁血腥味钻入鼻孔。
成滦软软地趴在我身上,已然失去了意识。
……
我万万未想过,在我即将死去的那一刻,居然是成滦保护了我。
是我最鄙视,最痛恨的那个人。
他的血喷薄而出,浸湿了我的衣衫。
“赵七——”我拼了命地喊着,喉咙被扯的生疼。
一阵杂乱的脚步,成滦被七手八脚地抬进了营帐,我望过去,看到他背上尚插着半截木桩。
一个温柔声音在我旁边轻唤:“姑娘!”
我茫然转头,看见一脸担忧的翠菡,忙道:“翠菡,快去救滦王!你不是会医术么,快去救他!”
翠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急急转头进了营帐。
我呆愣了半晌,蓦地想起,回头再去找那韩江,却是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