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小天,如果我刚才说,我跟了滦王,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我?”我说得很慢很慢。
其实,当看清她站在我身旁,却又不与我亲热时,我就想到了。
只是,以北坡仙与成灏的关系,她此次来,成灏,他知是不知呢?
小天拼命摇头:“姐姐,你别多想,我自是信你的。”她快要哭出来了。
傻小天,我当然知道。
“只是,你师父不信我。”我含笑道,嘴里微微有些发苦,那是不是就代表,成灏,他也不信我?
“姐姐……”小天哽咽。
小天,你那么机灵的女子,此时怎的不知道骗一骗我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顿疼强压下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一些。
“无妨,”我抚着她的头发,“正逢乱世,谁都有可能背叛,若是我在那个位子,我可能也会这么做。”
与其说,我是在安慰小天,倒不如说我是在安慰自己。
小天咬着唇,不出声。月光下,我看到她的脸上泪痕斑斑。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急道:“姐姐,我师父还说,若你,若你没有跟了滦王……”
小天越说声音越低。
我弹了下她的额头:“磨磨唧唧,这可不像你骆澜天。”说完便笑开了。
小天见我不欲计较,便也抹了把脸道:“师父交代我告诉你,滦王可能与古月国有勾结,五年前导致宁远王断腿的那场俘虏诈降,可能就与他有关。”
小天说的,我又何尝未曾想过!之前古月国突然攻打北境本就蹊跷,明明他们离西境更近,而到北境路途艰难,却跋山涉水到了鱼骨山,结果兵疲马乏,还没交战就半路撤回。
或许此次去西境,能抓住成滦与古月国勾结的证据也未可知。
“师父说让你小心些,莫被他利用了。”小天郑重说道。
我点点头。政权更迭,大家不都是互相利用么?
“对了对了,”小天吸溜了一下鼻子,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红色荷包,“师父托我带给你一个锦囊,说是……说是让你举棋不定,无从选择时再打开。”
我知道北坡仙惯用这些稀奇古怪的伎俩,也不以为意,将锦囊收了。
我随口问她,是如何知道我要去西境的。
“我师父虽不出谷,消息却是灵通,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各国的动向他都能及时知晓,姐姐你知道的,我管的事太多了,也懒得管他这些!”小天手舞足蹈地说着,又变成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我面上与她笑谈,心里却是对这位北坡仙又添一重畏惧。
翌日,我照例在河边射箭。
太阳才刚刚露出半张脸,整个世界都被彩色的云霞遮住,显得妩媚而又诡异。
三箭齐发,如今我已练得炉火纯青。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向我奔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锦瑟,五日后我们就出发了,你不收拾收拾?”成滦道。
“王爷酒醒了?”我并不看他,仍专心拉弓,瞄向河对岸的一颗大树,那株树枝叶繁茂,在清晨的阳光中显得强壮而有力。
成滦半晌不语。
咻——三支箭齐齐射出,到中途却变了方向。它们分别射中了那棵树三片不同位置的叶子。
“好箭法!”成滦拍掌叫道。
我斜眼看他一眼,却忍俊不禁。
此时他的两个脸颊正高高肿起,手指印清晰可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风流俊雅的样子。
见我望他,他忙拿衣袖去遮,但哪里还遮得住?
我眯起眼睛,歪头闲闲笑着,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要去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