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何以平胸臆

“锦瑟姑娘到了!”那二人对着楼上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便从楼上下来一排婢女,一色的粉色衣衫,白色束腰。

我不禁呆了。

我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到了跟前,她们一起对着我盈盈下拜,为首的婢女柔声道:“姑娘,楼上已帮您打点好了,您可以安歇了。”

我疑惑地望着,滦王,请我来他的府里,到底是何意?

那婢女见我不动,忙道:“这毓芳阁是王爷吩咐,专程给姑娘收拾下的,姑娘若是不满意,直接吩咐婢子便是。”

见她说的诚恳,我才举步,随她一起上了楼。

进得门来,一阵清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原是房里用了熏香。

房间迎门处是一张书案,笔墨纸砚放置其上,一旁刚刚插好的花,正散发淡淡幽香。

书案右边,白色和绿色的纱幔隔开了卧具,里面一张楠木雕花大床,围着金丝淡青纱幔,着实华贵无双。

床榻靠窗一边是一面梳妆镜,上面各种胭脂水粉,眼花缭乱。

此时已近深夜,这房内仍烛火通明。

这里宁远王府相比,实在是华贵太多。

屏退了丫鬟们,我方安静坐在案几旁,将那大包袱一层一层地解开。

成灏也不知花了多少工夫,居然将惊云弓包了十几层,每一层都是绑的密密匝匝,直花了一刻钟,惊云弓方完全出现在我面前。

我轻轻抚着弓身,看着上面精细雕刻的流云,心思流转。

半晌,我重又拾起几片布帛,将弓细细包好。

我将它压在了被子下面。

成滦,他手上沾着我父母村人的鲜血,背负着无数将士的安危,甚至,华年、郁姐姐、长生的死,都与他有关。他没有任何资格,让我使用惊云弓去护他!

在这淡香悠悠的房间里,我内心的愤恨,如火一般升腾。

灭了烛火,我在竹声沙沙中睡去。

突地,我被一阵喧闹惊醒,原来天光已经大亮。

躺在床上细听,原是有人在打骂仆役。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一个粗犷的声音仍在一旁骂着。

蓦地,我的脸上变了颜色。从床上惊坐起来,拉开房门直冲楼下而去。

月洞门外,正跪着一个小厮,他满脸是血,正呜呜地哭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朱红短衣,黄色腰带,正是昨日辱骂我,而被我鞭打的那位。

一个粗壮大汉本正自骂他,见我出来,忙行了一礼。

“姑娘,这小子昨日冲撞您,王爷已命我割去他的舌头,现特带他来向您请罪。”

说完,从手里甩出一样红色东西,那东西落在我的脚边,跳了两跳,便不再动弹——正是被割掉的半截舌头。

我胃里一阵干呕。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小厮呜呜地叫着,我不由得望向他,他张着的嘴巴里正汩汩地冒出鲜血,剩下的那半截舌头仍兀自上下蠕动着。

脸上涕泗横流。

我立刻别过脸去。

对那大汉喊道:“去帮他止血!”

那大汉领命,揪着小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