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够了,来来,你执笔,我口述,拟一份捷报,上报朝廷。”
陈雨是文科出身,之乎者也还是能来两句的,拟一份捷报没有问题,但是毛笔字就不敢恭维了。在那个互联网时代,什么都可以通过手机、电脑传递信息,硬笔字都荒废了,更别说毛笔字了。为了藏拙,只好找人代笔,军中没有文人,也就邓范、蒋邪寥寥数人粗通文墨,只能将就了。
邓范找来笔墨纸砚,先将清水滴入砚面,然后手执墨条在砚台轻轻研磨。陈雨脑中在构思捷报的措辞,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邓范研墨的姿势非常规范,食指放在墨条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圆旋转磨,用力均匀,根本不像只勉强识几个字的大老粗,倒像是个读书人。
陈雨忍不住问:“这研墨是不是有讲究啊?我瞧你这架势有板有眼,换做是我,可能就乱磨一气了。”
邓范下意识地回答:“这个,研墨有个说辞,叫‘磨墨如病’,意思是研墨时,除了按下去时略重一点之外,磨的时候力度要轻,速度要慢,用力要匀,外行人看……看起来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才是最正确的研墨方式。”
陈雨微微一笑:“你这架势根本就是读书人,哪里像个粗鄙的军户出身?”
邓范手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大人,并非属下刻意隐瞒,但属下确实不是世……世代承袭的军户,而是以罪谪发的‘恩军’,籍贯也不是山东,而是河南……”
“谪发‘恩军’?籍贯河南?”陈雨有些意外,“有故事啊,不妨说来听听。”
邓范放下墨条,陷入了回忆。
“属下出生在南阳府新野县,本是当地书香世家,父亲原本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举人,后来得罪了势力极大的权贵,对方买通了提督学政,罗织罪名剥夺父亲的功名,然后再充……充军,发配到威海卫。这一晃就是十五年了,父母亲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先后含恨离世,如今就剩下我孤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