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想到,原本用来与神明抗衡的“神道阵法”,竟然还能有这种用法。
不过细想也是。
正常的神明,堂堂正正受着香火,不必东躲西藏,也就不用靠这种方法栖身。
而堕入邪道的神明,又与神道修士敌对。
神道阵师自然会想办法,将其彻底封印,不会留下一丝破绽。
将“封印”的阵法,转而用来“藏身”,倒真的是奇思妙想。
黄山君心中赞叹,又看了一眼墨画,心中十分好奇。
也不知他这神道阵法,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黄山君想问,但很识趣地没问。
以这小修士的精明,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
墨画画完后,果然在神像后面,留了一道阵法缺口,对黄山君道:“你进去试试……”
黄山君皱眉。
它是神明,对这类克制神明的神道阵法,天然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
更何况,这副阵法,还是出自摸不清底细的墨画之手。
一旦进去之后,被他封了进去,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但被墨画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黄山君心中又有些惭愧。
罢了……
它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化作一缕白烟,颤颤巍巍地,钻进了神像之中。
进了神像之后,四周的阵法,仿佛如狭仄的山壁一般,让它有些窒息和难受。
它有一种预感,一旦此时墨画封住了阵法的缺口。
自己就会被困在这神像之中,受阵法封印,永远不能得见天日了。
黄山君心中惴惴不安。
好在过了一会,墨画便道:“怎么样?”
“还……还行……”黄山君道。
“嗯。”墨画点头,“那你出来吧,平时没必要进去,真遇到什么危难了,再进去躲躲。”
他也不知,黄山君寄身破庙中,到底在躲什么东西。
但多留个手段,总归有个退路。
黄山君化作青烟,从封印中飘了出来,顿觉压力骤减,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向墨画作揖,诚心道:
“多谢小友。”
“行了,我该走了,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墨画摆了摆手,便自山洞中离开了。
黄山君将墨画送到破庙门口,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最后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道:
“乾学州界,有尊邪神……”
“这个邪神,是不是长着羊角?”墨画问道。
“是……”黄山君点头,而后突然一愣,“你……你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我还见过了,甚至都“吃”过了……
“你怎么知道的?”黄山君有些震惊。
墨画道:“我在附近州界,遇到过几只小邪祟,他们似乎便是这邪神的爪牙。”
黄山君神色错愕地看了眼墨画,问道:
“那你没事吧?”
墨画笑道:“没事……”
黄山君点了点头,心想也对,神道阵法都学会了,几只小邪祟,应该也难为不了这“小瘟神”。
黄山君沉默片刻,神情严肃道:
“爪牙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邪神……”
“这尊邪神,沉眠许久,十分古老,而且邪念滔天,如今的实力,恐怕不足全盛之时的千分之一,一旦祂苏醒,哪怕只孵化一具神胎,对世间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墨画闻言,神情也沉了下来。
黄山君虽然现在落魄,但曾经也“阔”过,眼光见识还在。
它这么说,那便意味着,这位大荒邪神的真身,很可能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恐怖得多。
尤其是,祂可能正在“苏醒”……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么?”黄山君又道。
墨画本想问,说过的哪些话?
他见了黄山君很多次,也说了很多话,哪来还记得,黄山君指的是那些话。
但他结合前后语境,皱眉一想,忽然便想起来了。
“你是说,‘乾学州界,非久留之地’么?”
“不错,”黄山君叹道,“我之前说,让你在宗门修行,修到筑基后期便离开,即便耽搁了些年月,也别超过十年。十年之内,应该还来得及……”
“可现在看来,有些危险了。”
墨画微怔,“什么意思?”
黄山君仰起头,望着看似晴空万里的天空,眉头紧皱:
“最近不知为什么,邪念突然变得躁动了,似乎有人在暗中布局,逼得那尊邪神,不得不加快了进度,如今看来,可能撑不到十年了……”
“有人……在暗中布局?”墨画也皱起眉头。
谁啊,这么厉害?
竟然能逼得邪神加快计划?
墨画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咯噔”一跳。
黄山君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我自己吧?
我逼邪神?
不至于吧……
墨画沉默片刻,又悄悄问黄山君:
“山君,你说的邪神的阴谋,具体究竟是什么?祂若是要复苏,又必须要做什么?”
黄山君面色纠结。
“不能说么?”墨画问道。
黄山君叹了口气,“具体的阴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但凡古老邪神复苏,都必然伴随着一场……”
黄山君神色肃穆,声音冰冷,“……盛大的血祭!”
墨画瞳孔一缩。
盛大的……血祭!
就在乾学州界?!
黄山君看向墨画,沉声道:
“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倘若真是如此,血祭一旦开启,生灵涂炭,万物凋零,小友……你自己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