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总有人悄然离去。
身体未愈加上药物的作用,周聿白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一觉醒来,大梦初醒。
怀中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他猛地起身,喊了一句:“溪溪?桑南溪?”
没有回声。
他披上外套,往楼下走去,沙发上,昨夜的糕点只剩下一个空壳。
“溪溪。”他还是轻声喊了一句,意料之中的无声。
他深吐出一口气,却并没有缓解心中的压抑。
目光所及之处,明明处处是她的影子,可她存在过的气息却在渐淡。
餐桌上,那个黑色的丝绒盒映入眼帘。
与它放在一块的,还有一份房产转让协议和一个信封。
周聿白扶着椅背坐下,拆开信封,是她俏皮的字体,一字一句,说话的人好似就在眼前。
「抱歉啊,周先生,又要欺负你一回了。」
「我们之前分开了两次,之前都是我说的再见,这一回,就当是秉持咱们一贯的传统吧。」
「阿白,房子还是给你,我也不在京北常住,你留着,别把它给卖了,你也不靠这栋房子赚钱对不对,就当是留个纪念。」
「还有,戒指我就放桌上啦,意义太贵重了,这东西不好送第二回的,你找个拍卖行,把它给拍出去,至少不亏本。」
「关于……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的,就像你劝我的一样,你也不要愧疚,跟我们没缘分罢了,我的身体也都调养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这次,就不当面说再见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信件到此为止,大门恰好轻开,周聿白略带期待的抬头,可很快,眼底又被风霜浸染。
李姨看见桌边坐着的人,倒是一愣:“聿白,起这么早?”
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身子舒服点了吧,想吃什么?南溪呢?她想吃什么?我给她做。”
周聿白听到那两个字才稍稍有了些反应,收起手中的信封,目光落至窗外道路上车辙的印记,杂乱无章,可其中有一道,或许指向着她离开的方向,他说:“她走了。”
李姨本也没当回事儿,问:“去哪儿?上班去了?”
周聿白的嘴角牵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微不可闻地作答:“嗯。”
只不过,不会再回到这里罢了。
那间屋子里其实本就已经没剩多少她的东西,从桑明德出事后,她回了宜城,就已经委托了律师处理房产的问题。
中途,她让陈枳夏来帮她收拾了东西,早在一个多礼拜前,她的行李就全部寄到了家里。
就如同她和周聿白父母所说的,她没再想过他们的未来。
相伴过一程,就已经是难以求得的缘分了。
元旦假期的两天,会馆内的人流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峰。
尤其是桑南溪往那儿一站,照片里的人走到了眼前,不少的人都不禁把手机悄悄对准了她。
更有甚者,还有人给她和Isaiah编造了一个多么深刻人心的爱情故事。
在这样忙碌又诙谐的中,她一如既往地生活,六年的时间,早让她学会了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等到假期最后一天,也是Isaiah摄影展的闭展日。
桑南溪借着今天也打算给Isaiah送行,特意设计了一个小小的闭展活动。
灯光的渐暗让观展的人群不由有些慌乱,暗色中,他们下意识循着光亮走去,与此同时,音乐声缓缓在场馆内响起。
大家或许也意识到,这是这场展览的特别活动。
光影的尽头,是一架相机。
Isaiah一手抱着咖啡一手拿着电话,匆匆从暗处赶来:“溪,你在哪儿?这灯光怎么回事?还有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