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像是入了定一般,坐在椅子上,既不说话,也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周钧之这才随着吴盈秀的话将目光微微移转到周聿白的身上,这么一眼,看着他憔悴的样,那点儿气也就消了。
“还是要劳逸结合,别把身子给弄垮了,你这……”
“爷爷。”周聿白蓦地开口打断了周钧之的话。
他捏着文件袋的手不由握紧,发出的窸窣声响在静谧的屋内有些突兀。
可手上的拳头越是攥得紧,周聿白面上的表情就越是淡然,仿若陷入了从前那段美好的回忆里,沉缓又清晰地一字一句说道:“她大三的时候认识的我,明明不是个长性的人,却闷头追了我三个月。”
“旁人不过一句诋毁的话,她小小一个人儿,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跟那个男生打架,进了局子,脸上也挂了彩,开春的天气,就窝在椅子上睡。”讲起她的时候,周聿白的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些记忆早已成为他们相爱的痕迹,刻入骨髓,哪怕不去深思熟虑地想,组织语言,也能轻而易举地讲出一件又一件。
周聿白从喉间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又说:“明明那么聪明一姑娘,我开玩笑地说了句家里穷,她就跟着个傻子似的,把我吃住行所有要的东西都买了最好的给我准备好,还说什么,以后要给我开个店,让我安安心心地当周老板。我当时就心想,这姑娘究竟是怎么考上京大的,怎么对人没半点儿防备心,指不定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后来,她知道了我的身份,说高攀不上我,要走,人都已经回宜城了,是我费尽心机地把她拐回京北,求着她留下来,求她留在我身边。”
都是他的错,他以为自己能护好她的。
周聿白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下本已经紊乱的呼吸,状若无知地问:“我当时连个名分都给不了她,您说她放着无忧无虑的富二代不做,背着那些骂名,她图什么呢?”
说到最后,周聿白的泪水也从眼尾淌落,十岁后,他再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任由情绪在家人面前失控过。
他不解又沉痛地控诉:“要是不喜欢她,您直说啊,何必我面前松了口,又暗里去刁难她。”
“聿白……”罗子玉不忍再听下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年这事,的确是他们实打实错了。
周聿白将视线缓缓上移,一一扫过至亲的脸庞,心中的痛意更深。
只能苦笑着问:“爸,您知道吗?”
周明奕看着他,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