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他们魂魄自行消散,要么,有人先我一步勾走他们。魂魄自行消散绝无可能,几万年来只有修行邪法魂魄受损被天地反噬才会消散,故而猜测,有人先我们一步勾走了魂魄。”
“唯今之计,可将所有阴神召回,号令他们日夜巡查,或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日夜巡查……说得好听罢了,阴神之所以被称为阴神,便是全身涌动阴气,只可在阴暗处显世,稍一接触阳光,阴气消散露出魂体,那滋味绝不好受,因此阴神大多都是在夜间出行,只有判官勾魂使者身为座下从神,魂体里有了一点阳气,可不惧怕太阳光出行。
然而满打满算也才十几位从神,撒在人口四十万的大城,半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守株待兔。”赵玄说,“你调出生死册,看接下一个时辰有谁要死,分别标出地点姓名,我召集修士巡查。”
这是个笨法子,既耗时又费财力,索性镇守府财大气粗,春江城隍也觉得是好法子,便当场翻阅生死册,写出未来名录。
总共七十四人要死,分布春江城南北。
吩咐下去照办,赵玄没有跟着去,转而摇动婚丧嫁娶铃铛隐藏身形,游走阴阳两世。
眼前骤然虚幻,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色纷至沓来,肉体与魂体叠加一起,投出如火炬的光芒。
头顶一处,左右两肩各一处,异常明亮。
三顶火光,即是人三魂在外代表,人壮则火光大盛,人老则火光微弱,将近横死,火光便转为幽蓝色鬼道象征。
放眼看去,阳气有多有少,火光有明有暗,便跟着名单之一,来到西坊市。
人已经死了,被房梁倒塌砸死,一家三口迷茫站在尸体旁边,想回血肉模糊的尸体活过来。
现身询问监察修行者,为正常横死,有法术留影,赵玄看了之后没说什么,再次摇动铃铛。
一连走过好几家,寿终正寝者有之、意外而死者有之,如此种种,全都有魂体留存,恍惚之前死者只是个例罢了。
穿街过巷,在第十四户人口地方,正好看见死者暴毙,没什么由来,死者是个女子,原本白净脸色突然变得青灰,往前走两步路,便倒在地上。
并无魂体出现。
不,不是没有魂体,而是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化做无形的气,眨眼消散不见。
将发现告诉城隍,城隍眉头紧锁,别人不太理解魂体化作气,且眨眼间消散一空的含义,他却知道一清二楚。
魂体方死就化作气,表明死者身前与某人订下约定,魂魄主人不再是自身,而是那位约定的人。
有了约定,便可不拘礼于白天黑夜,凭借咒文法器,直接将新死人魂体拉过去未尝不可。
“约定必然有媒介,或是之前见过、或是捡到拾到某种物品,只要找到媒介,查清楚来源并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赵玄开始思索这些人有何共同之处,询问左邻右舍,死者大多并没有接触外人,生活轨迹一如往常,更有好几人苦心读书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家人谁都不见。
“搜物。”
消息传达,死者这几天接触过的物品送来,很快察觉到不对。
在一堆杂物中,只有一件东西每人都有,且是必需品,铜钱。
每人身上都带着一枚精美铜钱,上书:天灵通宝。
“天灵通宝?这是哪位皇帝的年号?”
春江城隍听了这话,也觉得这通宝年号耳生,他生前做过高官,历任许多官职,就曾经做过户部侍郎,对于钱财货物了如指掌,各朝各代还在流行的铜钱都有所了解,哪怕是草头王私自设立的劣钱,也能说出一二。
但,天灵通宝,脑海中实在无印象,记忆中没有皇帝、造反草头王用过此年号。
毕竟不太吉利,天灵通宝,天灵通,天灵盖贯通可不就是一个死字。
赵玄问道:“不想这些,是否能顺着钱币找到地方?”
城隍拿过钱币,闭目感知一会儿,睁开沉吟片刻,“能倒是能,钱币都指向一个地方,只怕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