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东心里清楚,魏郡不是为了散步,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谈。
两人走在树林中的小路,周围很安静,只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
“我以前不服老,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老了,这次住院后肯定要提前退休喽。”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浠水连续出问题,而且以前的事又接连爆出丑闻,我作为当家人必须要负责,与其赖在位置上等着问责,不如识趣地自己卷铺盖。”
魏郡苦笑着摇头,长叹一声说,他在医院写了辞职申请并已呈送给市委。
秦云东很讶异,魏郡突然辞职,真的是在医院里大彻大悟了吗。
“我以前和你一样,有理想有原则,但干的时间长了,我开始觉得浠水就是我的独立王国,觉得自己像是草头王,现在回想,真是荒唐可笑。你要以我为教训,不要重蹈覆辙。”
“魏书记从乡长到县委书记,从没有发生过贪污受贿或者个人作风问题,工作几十年能做到洁身自好很不容易,我应该向你学习才对。”
“唉,别安慰我了,大多数干部也能做到。你批评过我不作为,我当时还很不高兴,现在想想,你说得对,当家人最不应该推诿不作为,我对浠水败坏的风气负有责任。”
魏郡心情沉重,像是做检讨,又像是在做临别赠言。
他忽然停下脚步。
“云东,你别多心,虽然你处理了黄浩,但我没有责怪你,更不会对你有嫉恨之心。反而很感谢你及时揪出这个害群之马,我才没有被他拖下水。”
“魏书记,我知道你也有底线,知道不该同流合污。我也有唐突的地方,请你谅解。”
“云东,我可以不在意,但赵祥国未必不在意,再说一句权术的话,失去了我的制衡,赵祥国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你要当心他反戈一击。”
秦云东没有接话茬,反而问了一句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魏书记,你知道酒文化广场工程不合理,还能坚持原则抵制,但浠水酒厂有更大的问题,为什么你却听之任之?”
“说句心里话,我也有私心,当赵祥国拿财政局一把手的位置和我做交易,我心动了。能安插自己人把持财政大权,对我非常有吸引力。”
魏郡毫无波澜地坦诚相告。
直到此时,秦云东才确认,魏郡是真心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