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德内尔第一次见到罗斯福本人,他的步伐立刻不受控制地转为正步,拐带着老杜瓦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踏步,他俩的表现一下子就把总统夫妇逗笑了。
“不必如此拘束,戴泽南将军。”罗斯福总统制止了德内尔的敬礼,并向他伸出了手,“这不是一次正式的外交会晤,您和杜瓦都是罗斯福夫妇的客人,而非美国总统夫妇的客人。”
“不胜荣幸,罗斯福先生。”尽管换成了更为随意的称呼,但德内尔在礼节上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为了显示尊重,他大幅度弯腰同坐在轮椅上的罗斯福握手,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觐见君主一般。
罗斯福无奈地朝议员老杜瓦笑笑,老杜瓦则朝总统做了个鬼脸。
几人寒暄了几句,罗斯福便请埃莉诺夫人将自己推到位于白宫一楼西南的椭圆形办公室中招待两位客人,老杜瓦闻言立刻起身绅士地为埃莉诺代劳。一路上,罗斯福和老杜瓦时常为德内尔介绍他们经过的办公室的职能,合众国的权力中心就这样展示在德内尔的面前。
只是德内尔早就过了会为这些事而心情激动的年龄了,他平静地观察环境,不时称赞两位政治家的妙语,倒真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将军。
只是这位“将军”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昭示身份的标志物,德内尔把旧军服上的各种配饰(除了实在不好拆的战伤绶带)都拆了个干净,就像退役了一般。
几人来到椭圆形办公室后,白宫的侍者为他们送上了茶叶,在寒暄过程中,罗斯福主动提议给德内尔表演个小把戏。德内尔欣然同意了,于是罗斯福便问道:“您是从纽约乘火车来华盛顿的吧?”
“没错。”
“那我想,您中途应该停靠过纽瓦克、门多帕克、特伦顿、费城、威明顿、巴尔的摩,然后才到华盛顿特区。”
这已经不是罗斯福第一次展示他对全美铁路运输系统的熟稔了,老杜瓦和埃莉诺都笑着看向德内尔,准备给他递上一张美国铁路地图,来向他展示罗斯福思维的敏捷和对总统事务的尽心尽责。但是他们却出乎意料地看到德内尔沉思片刻,然后平静地称赞罗斯福道:“完全正确,罗斯福先生,您的记忆里果然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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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的自信转变为惊讶,一旁的老杜瓦也非常吃惊:“喂喂喂,阿让,你是怎么记住的?”
“我当然不可能罗斯福先生那样熟知美国的铁路系统,但记住自己走过的路已经是我的职业习惯了。”德内尔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我干了二十年邮递员。”
“哦吼。”埃莉诺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富兰克林这次可是遇着行家了。”
罗斯福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我认输”的架势。
接下来几人就围绕着德内尔的邮递员生涯开始闲聊,德内尔介绍了自己所在的CH邮局的种种业务,以及自己战前的日常工作。总统夫妇对他的描述很感兴趣,不断向他提出问题,而德内尔也不厌其烦地回答,直到埃莉诺夫人因同劳工部长伯金丝的约定而不得不中途告退。
在埃莉诺夫人走后,罗斯福总统显然想用总结性的感慨终结这个话题:“多么美好的战前生活啊,不过在摧毁辣脆德国之后,您可能就没法隐居了——相信这次法国政府绝不会再错失您这样一个出色的将军了。”
“战后的事,战后再去想吧。”德内尔礼貌地笑笑。
“确实,现在的局势实在是麻烦。就在一周前,我们的驱逐舰已经在大西洋上同德国人的潜艇交过手了。金上将和我汇报说,这不是摩擦,而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德国人毫不留情地向我们的驱逐舰打了鱼雷,我们也毫不留情地回敬了深水炸弹,没有伤亡单纯是因为运气好,而不是因为双方的克制。”
“德国人显然不准备尊重您提出的‘中立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