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飞得稍微高一点,免得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他刚刚爬升到一千四百米高度,左侧机翼就完全断了,断了……
他拼尽全力把住操纵杆,使得雅克-1不至于陷入致命的自旋,然后就腾出一只手推开了座舱盖。尽管他知道理论上有人能够驾驶只剩一片机翼的战机安全降落,但他对自己没有这种信心。于是他深呼了一口气,拔出了安全带插销,接着将航空地图塞到自己的怀里。
他一松操纵杆,飞机就开始打转儿,所以他根本用不着自己跳出座舱,雅克-1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罗贝尔成功开伞落入了森林,没有被树枝戳伤,但不幸的是,他挂在了一棵花楸树上,而且还被一群戴法国头盔的士兵拿枪指着。他起初担心这群士兵来自部分列装了法式钢盔的罗马尼亚人。但在看清钢盔上的五星和镰刀铁锤的标志后,他就完全放心了。
“不要开枪,我是法国飞行员,红军的同志(俄语)!”
诡异的沉默过后,一个红军战士看向了他的乌克兰族战友:“他说的是乌克兰语吗?(俄语)”
他的战友犹豫地摇摇头:“至少不是德语。(俄语)”
…………
在8月13日,自由法国遣美军事代表团漫长的旅途终于到了尽头,德内尔和他的助手们渴望陆地的心情同其他乘客一模一样,于是他们也跟着人潮走上了甲板,眺望着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新大陆。
“在那里!”德内尔的勤务兵安德雷德毕竟还是个少年,他压抑不住兴奋之情,向两位长官指示道,“我们送给美国人的自由女神像!”
格拉谢尔的心情因马上就要上岸而出奇得好,他破天荒地没有训斥这个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甚至还朝他笑了笑。德内尔就更不用提了,他伸出了已经调养得不再像个骷髅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安德雷德的头顶:“是的,我们到了。”
即使是跑遍了半个世界的德内尔,都难免对世外桃源般的新大陆抱有一丝期待,更何况是安德雷德这个十七岁的半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