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糜烂至此,军人又如何才能无愧于法兰西祖国?
只有战斗!继续战斗!
德内尔的战斗结束了,戴高乐的战斗却才刚刚开始。
两个小时前,在敦刻尔克以南约100公里的索姆河入海口,身负众望的第四后备装甲师被新组建的第三集团军群司令部额外加强了五个炮兵营,该师总兵力达到了140辆坦克、6个步兵营和6个炮兵营。这样的阵容对于一个师来说,不可谓不强大。
握此雄兵的戴高乐压力很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目前他手上的部队就是南线法军所能拼凑出的最后一支装备完全,具备进攻能力的部队。在踏入战场之前,他就想到了德内尔对他说过的埃布罗河战役,他现在的处境与共和军又何其相似!
兵力雄厚不雄厚?雄厚!可是预备队呢?一个人都没有了,其他的法军连建制都不完整,就是些空架子团空架子营,根本无力发起进攻。敌人弱小不弱小?很弱小!27号英军的攻击仍旧没有引起德军的重视,德军第38军仍以孱弱的兵力把守索姆河防线,就连战略要地高伯山也没有驻扎太多的士兵。
但是呢?战斗打响之后,德军将获得源源不断的支援,但不会有别的法国部队来支援戴高乐。
“现在进攻太仓促了。”副官在一旁抱怨道。
“没有办法。”戴高乐面无表情地回答了副官的质疑,“必须趁德军立足未稳,果断地发起攻势。”
“天都要黑了。”
“敌人将缺乏空中支援,这有利于我。”
戴高乐抬起手表,时间是5点19分,于是他伸出右手,猛地向前挥下:“开炮!”
…………
“我希望……你照看好阿让……”
尽管薇尔莉特知道这个“阿让”只是面前的父亲对孩子的昵称,全国昵称为“阿让”的人可能上百万,但这个熟悉的名字还是让她心头一紧。她一声不吭,继续用打字机记录面前士兵断断续续的话语,此时整个屋子里除了按键声之外,就只剩伤员的闷哼和呻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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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很抱歉……,我没能——”
濒死的伤员话音未落,窗外便响起了一声炮响,随后炮火轰鸣声一阵紧过一阵。薇尔莉特不得不歉意地停止打字,起身走到士兵的面前,轻柔地对后者说:“我很抱歉,先生,您刚刚说您没能干什么?”
伤员艰难地咧咧嘴,又嘀咕了一句,薇尔莉特干脆俯身倾耳到后者的嘴边。
“我们现在……反攻……了”
说完这句话,那个伤员便发出了类似于叹息的声音,就此停止了呼吸。
薇尔莉特的眼泪几乎要流出眼眶,她低下头向烈士致意,但还没记下这位烈士的容颜,护士便迫不及待地向在救护站服务的士兵宣布:“这个已经死了。”
接着来了两个全身上下都是血迹的士兵,直接将尸体抬了出去。过不多久,又来了两个身上血污不少于前两人的士兵,将担架放在薇尔莉特的面前。
“我为什么看不到你救治这里的伤员?”薇尔莉特带着不满伸出义肢,操控钢铁的手掌钳住一个路过的护士。
疲惫不堪的年轻女护士用力甩开薇尔莉特的义肢:“让开,女士,您不是打过一次世界大战吗?”
护士一开口,薇尔莉特就想起了原因,她以惊惶的语气质问道:“难道我是主持忏悔的修女?”
“不然呢?”护士睁着通红的眼睛盯紧薇尔莉特,“难道我不是夺走战士生命的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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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尔莉特拦下的那个女护士负责分诊,也就是说,没救的或者有救但没时间救的伤员被医护人员直接甩给薇尔莉特,让她为伤员写名为家书实为遗书的信件。